李澤岳扭頭看向這位老人,心中有些猶豫。
他與這位老人很熟悉,他當年剛剛出生時,在這具身體里,看見的第一批人,除了他的家人,便是這位老者。
他是皇家的供奉,如老祖宗一般的人物,當初也是他向皇帝建議,把昏迷一年的自己送到蜀山。
十八年里,他與這位老者很是親近,只要這老頭一回京,自己就要跑到他的院子里玩耍,看著他給絡繹不絕的患者們看病。
小時候,他常常帶著自己出京上山采藥,他似乎還想過收自己為徒,可自己實在是學不下去那些枯燥的醫學知識,死活不同意拜他為師。
李澤岳和這位名為孫玄的老神仙很親近,非常親近,他沒見過他的爺爺太祖皇帝,但這個老者,卻真正帶給了他類似爺爺的感情。
因此,他也就在孫玄面前,說出了玉石的事情。
當然,并不完全是真相。
“當年,蜀山掌門給了我一枚玉石,說是能溫養魂體。
如此帶了那么多年,突然有一天,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飄了起來,眼前的一切都很是清晰,就連蟲子的飛行軌跡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嘗試著看得更遠,可突然感受到撕裂般的疼痛,來自靈魂的疼痛。
就是這種疼痛,才讓我懷疑,這種力量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魂力,但我一直不懂得如何運用,也不敢往外說,沒人請教。
只想著等您回來,再向您問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澤岳從腰間掏出在木章身上翻出來的那枚玉石,一臉真切地說道。
孫玄沉默了。
他從李澤岳手中接過了那塊玉石,將魂體探出,將其包裹著。
溫暖、舒適,沁入靈魂的愜意。
李澤岳看著老者臉上慢慢舒緩的皺紋,他的表情也不由柔和下來。
孫玄默默感受了幾息,將玉石遞給了李澤岳。
李澤岳猶豫了一下,沒有伸出手。
“確實是好東西。”
孫玄伸手抓住了李澤岳的手,將玉石放在了他的手里。
“但僅靠這個,是覺醒不了魂力的,小子。”
孫玄沒有看李澤岳愣住的表情,只是把目光投向了西邊。
時值傍晚,殘陽如血,日薄西山。
沁涼的晚風已經吹來,拂動了兩人的發絲。
“小子,長大了,有秘密了,還是連老頭子都不能說的秘密。”
孫玄笑了笑,眼角的皺紋瞇起,卻又微微嘆了口氣。
“你沒到這個境界,所以你不懂。
推開天人之境的大門,帶來的是無盡的玄妙,靈魂層次的厚重,并非單靠一塊玉石的溫養能積攢而成的,若是沒有數十年的修行,何來如此魂力?
你今日騙老頭子,老頭子不怪你,老頭子知道,你剛剛是真的動了將玉石送給老頭子的心思。
孩子大了,知道孝順就夠了,有的事情,也沒必要再管了,就算想管,老頭子也管不了了。”
“老頭……”
李澤岳張了張嘴,心底竟當真掀起了將兇獸們的事情一五一十說給他的沖動。
“我勸你最好不要說。”
這時,貔貅的聲音卻在李澤岳心底響起,這一周輪到他蘇醒。
兇獸的蘇醒是沒有規律的。
“我們的存在,是天地間的禁忌,你敢賭,這世間當真沒有天意,冥冥中沒有一雙眼睛注視著這個天地嗎?
一旦說出口,就會有被盯上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