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十三衙門出的手。”
夜,金陵陸府,書房。
窗子微微敞開了一條縫隙,夜風吹進屋子,燭火搖曳。
茶案前,兩名男子相對而坐。
剛剛開口的,是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他輕輕捻起茶杯,放到嘴邊,微微抿了一口,說道:
“今天下午,這個朱易去了春歸樓,與那位凝姬樓主發生了沖突。
當天晚上,漕幫勢力便被十三衙門查抄,其兩座堂口也被一股不明勢力剿滅。”
對面,是一個身型略顯清瘦的男子,他穿著青衫,面容有些嚴肅。
他想了想,嘆息著問道:
“陸兄,十三衙門出手前,有沒有跟你打招呼?”
“并未。”
陸正狄搖了搖頭,放下了茶杯,嘴角出現一絲笑意:
“十三衙門不同往日了,前些天北邊剛有消息傳過來。
咱們的二殿下,剛上位不久,便一計定太覺,董平斷臂重傷,太覺教大半精銳全部喪命此役,這是一場大勝啊,直接奠定了他在衙門內部的威望。
我還聽說,二殿下前些日子剛剛出京,在路過洛州時,直接砍了鹿山劍派掌門和副掌門的人頭,將其剔出了五大門派之列。
路過汴州時,當地官員宴請他,他在宴席上一刀把汴州府丞給砍了,那脖子上噴出的血濺滿了整個餐桌,當場列出了他一系列罪狀,侵占良田、貪污受賄、濫用職權、敲詐勒索、魚肉百姓。
據說,二殿下離開汴州城那天,滿城百姓夾道送別,氣氛要多熱烈有多熱烈。
有這么些事情,十三衙門那些狼崽子的頭可不都抬的高高的,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們的老大是咱們那二殿下。”
說罷,這位姑蘇陸家的長子,金陵的知府老爺垂下了眼簾,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平靜無波地盯著面前的那碗茶水,看著其輕輕搖晃。
“咚咚。”
書房外,有人輕輕敲響房門。
“何事?”
陸正狄身形未動,出聲問道。
“朱易府上闖入一群黑袍人,家中男丁死盡。
有刀傷,有劍傷,正廳處朱易與其兩個手下的尸體,仿佛是被極為鋒銳的器物割斷,仵作認為……是線。”
“我知道了,把尸體收斂了,埋了吧。”
良久,陸正狄才再次開口道。
“是。”
門外腳步聲漸遠。
坐在他對面的那位官員,嘴角卻忽得翹了起來,道:
“那位凝姬樓主,手段當真是狠辣啊……”
“朱易,這些年確實有些過了,怨不得春歸樓。”
陸正狄嘆了口氣,不禁回想起前兩日自己回莊子時,老爺子與自己說的那些話。
自家兒子被綁上蜀王府的船了?
“唉……”
他長長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事到如今,他又如何猜不出春歸樓背地里的身份?
可他又想起了那場對自己閨女撲朔迷離的刺殺,還有那位孤身營救自己閨女的那位。
自家兒子早就給自己來了信,分析了一通家里的局勢,以及……他自己對那位的立場。
傻孩子,家里怎么樣,我自己怎么可能不清楚。
這場因果,總得了結才是。
你的立場……確是兒戲了些,政治這一門課,還需你爹再好好教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