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箏堡的墻,不高,但也不矮。
達格看著徒手向上攀爬著的兄弟們,笑了笑,隨后深吸一口氣,身子俯下,助跑兩步,在高墻上一踏,強壯的身子凌空而起,向上沖出。
他沒有去正門,而是選擇了從城墻上攻下去。
因為他想嘗嘗……那一老一少喝的酒,到底是什么味道。
他的身形,沖上了翠箏堡的城頭,還有余勢未止,竟直接停滯在了半空中,如蒼鷹展翅般,居高臨下俯視著城頭上的一老一少。
他看到了,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卒,穿著皮甲靠在墻頭,抬著臉飲著酒水。
那老卒看見他了,卻面無表情,把嘴里的酒咽了下去。
達格皺起眉頭,他還看到了……
老卒身旁的年輕士卒,默默伸出手,抓住了放在身旁的長槍,背對著他,站起了身子。
“槍?”
達格愣了一下,
看到了槍身以及上面的紋路。
誰家普通士卒的武器是銀槍啊?
月光下,年輕士卒雖然穿著普通皮甲,但其單手持槍、傲然挺立的姿態,依舊是如此的奪目。
一如那日京城武舉,一桿長槍在手,敗盡天下豪杰。
渝州譚家子,照膽榜眼郎。
譚杰轉過身,看著半空中那霜戎賊子眼中的驚異與不解,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下一刻,他的身影騰空而起,來到了達格的上方,高舉照膽,悍然砸下。
達格臉上露出了濃濃的驚駭,在他眼中,年輕小將如同家鄉那座雄壯的雪山,轟然崩塌向他壓來。
倉促間,他只來得及橫刀格擋。
“轟——”
一道身影重重砸在了城墻上。
轟碎聲如同一道信號,
下一刻,整座翠箏堡的烽火開始燃起,亮如白晝。
四處,傳來了喊殺聲。
達格驚悚地躺在城墻青石上,嘴角不斷有鮮血滲出,看著輕輕落在自家身前的年輕士卒,他想起身繼續迎敵。
可他忽然發現,自己失去了對雙臂的控制。
他歪了歪頭,看見了已然被那一槍砸成麻花般扭曲的雙臂。
“咳……”
達格肺部一陣痙攣,咳出了一口血。
那年輕小將走到他身旁,再度舉起了銀槍。
達格有些不解,自己要死了?
可這不是佛的法旨。
他看著那桿銀槍的槍尖揮下,卻在距離自己腦袋還有一毫之處,堪堪停下。
他能清楚地看到照膽槍身上霸氣的麒麟紋路。
“我給你一個回家的機會,
說,你們這次出兵,來了多少兵馬?”
那年輕士卒看著他,問道。
達格笑了,
越是笑,嘴里涌出了鮮血就越多。
這個年輕人,竟然想讓自己背叛佛,出賣汗王?
他的眼神中,充斥著對眼前年輕人的不屑。
這個寧人,不懂他的信仰。
他還在笑著,聲音卻越來越低。
他口中吐出的血,慢慢變得烏黑,顏色越來越深。
直到……聲音漸漸消失,眼中也失去了光亮。
他死了,
在被照膽砸在城墻上的那一刻,他就咬碎了毒牙。
譚杰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
其實他也猜到了,被派來突襲翠箏堡的這支隊伍,必然會是死士中的死士,問出消息的可能性極低。
耳邊,喊殺聲漸弱。
“少爺,將士們應當把人都處理干凈了。”
那老卒最后飲下一口酒,道。
譚杰瞪了老卒一眼:“說了多少遍,在軍中,要稱職務。”
“是,校尉大人。”
很快,有士卒從堡內走到了城墻上,單膝跪地,行了個軍禮。
“稟校尉,霜戎賊子共一百零三人,全部伏誅。”
“沒有活口?”
譚杰抱著幻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