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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陌,是渝州譚家的家生子,也是渝州麟槍幫的幫主。
麟槍幫,是渝州譚家所立幫派,其下,更有鏢局武館各種脈絡,在蜀地,也算是枝繁葉茂。
譚家家大,歷代麟槍幫的幫主都是由譚家家主親自挑選而出,他的實力或許不是最強的,但絕對是對主家最為忠心的。
譚家嫡子譚塵高中武榜眼后,去往雪滿關任職,上一任麟槍幫幫主便主動卸去了幫主之位,跟隨譚塵去往前線,護衛其身側,正是翠箏堡上飲酒的那老頭。
譚家聽聞春歸樓主邀請蜀地各方豪杰相聚,瞬間就反應過來,這是蜀王府要有動作了,連忙派現任麟槍幫幫主譚陌前來赴宴。
原本譚塵的父親是想親自來的,但其余人都勸他,說人家春歸樓主邀請的是江湖人,你一個家主前去送什么熱鬧,譚塵的父親這才作罷。
真真正正地說來,這春歸樓一樓大廳滿座的江湖豪杰,只有譚家能談的上蜀王府的嫡系,畢竟……誰讓他家的嫡子早早地就投了王爺門下呢?
譚陌坐在大廳靠前的位置,其身旁是水刀門的長老古相與唐門門主唐宵。
水刀門在蜀地松州,勢力是比不過麟槍門的,但……這兩年,水刀門出了個驚才絕艷的年輕人,喚作盧烈,一手陌刀使的出神入化,今年武舉,直接奪得年輕武魁之位。
在那日北蠻大都督吾侗之義子在演武場悍然叫陣之時,盧烈單刀迎戰,寧死不降,雖敗,卻贏得了整座江湖的喝彩。
江湖人是有血性的,盧烈迎戰的可是天下第六的義子,被稱為吾家鐵騎接班人的武學天才。
盧烈呢,只是一個普通江湖門派的草根,卻不得不背負上整座大寧江湖的期盼,他知道自己可能會死,可能會武功盡廢,門派數十年的希望毀于一旦,可他還是倔強地戰斗至最后一刻。
武魁代表的是大寧武人的脊梁,是寧死不屈的膽氣,敗了是技不如人,但若是降了,卻是那口精神氣都散了。
因此,盧烈那日的表現,真真正正贏得了江湖的尊重,年輕武魁,實至名歸,連帶著水刀門的地位與聲望都水漲船高。
后來,盧烈被太子殿下收入麾下,成為了太子衛首領,更是一步登天。
今天,盧烈的師父古相,就是那日在觀戰臺上看著徒弟被打,痛哭流涕的那位老人,此時坐在春歸樓的前排,意氣風發,臉上的笑意就沒停止過。
唐宵醉醺醺地舉著杯子,還在四處邀戰,與人同飲。
唐門在蜀地,歷史可就更為悠久了。
在太覺教之前,唐門才是蜀地的江湖霸主,巔峰時以一門雙九品之姿,穩居五大門派之位。
奈何……太覺教太過霸道,董平也太過霸道,一出手便干掉了唐門的升日祖師爺,打的唐宵帶著門人連忙躲進了蜀南毒瘴之地。
還好唐家搞暗器與毒物出身,對毒瘴有抗性,若不然僅剩的門人真該死的差不多了。
在聽聞董平在京城斷臂之后,唐宵帶著宗門的血海深仇,悍然出山,帶著采律司與十三衙門,四處搜尋太覺教余孽的蹤跡。
太覺教近乎銷聲匿跡,有這家伙小一半的功勞。
因此,這位才是今天宴席上最得意的那一位,他自認自己為朝廷出過力,為王爺流過血,雖然今日王爺不會出面,但與春歸樓主稟忠心,也是一樣的嘛。
其余有膽子在此時哈哈大笑著烘托氣氛的勢力,都是派人在王爺大婚時送過禮道過喜的,起碼有份香火情不是?
這些聰明人,早早地就認定了蜀王府日后才是真真正正蜀地真正的天,唯有依托上這棵大樹,自己的門派才會得到發展。
正說說笑笑間,春歸樓在賓客們到齊后便關上的大門,緩緩打開了。
只是一瞬間,大廳內便安靜下來,寂靜無聲。
水刀門古相收斂了笑意,唐門唐宵放下了酒杯,譚陌的表情變得嚴肅。
滿堂江湖人,轉頭屏息。
圓臺上,花兒茶兒依舊在彈著曲子,絲竹繞耳,歌舞不絕。
大門處走進兩人,
一人身著黑紗長裙,手中提著氈帽,萬千青絲披于肩頭,步履款款,儀態萬方。
眉眼顧盼間,似有春風拂面,花海盛開。
只是見到凝姬一眼,蜀地江湖人們心中便終于得知了,何為天下第一花魁。
只是,再把目光投向其身旁落后半步的那位白衣女子,他們不知怎的,渾身一冷,打了個哆嗦。
這位姑娘也是極美的,懷中抱劍,面無表情,就像一座冷冽的冰山,氣質冰寒。
被她那雙冰冷眸子掃過的人,只覺得身子都僵硬了,默默吞了口唾沫。
有見過姜千霜容貌的江湖人,忍不住張了張嘴,舌頭像是打了結,喃喃道:
“寒、寒閻羅……”
姜千霜沒有展露氣勢,也沒有運轉功力,只是站在那里,滿堂江湖人便成為了一座座冰雕。
凝姬看著這些人的反應,眼中多了一抹笑意,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終于,還是唐宵率先回過身來,站起身子,對著凝姬行了一禮:
“唐門唐宵,見過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