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前年至東海巡游時,丫頭也去了,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張古琴,至今還放在床頭,據說是友人所贈。
上次,我問我那三子鹿兒,問這張琴的來歷。
鹿兒與我說,此琴亦名為錦書,是春秋書院李志所贈。”
祁王冷哼一聲,道:
“若那小子有意,這兩年間,如何不能至京城來尋丫頭,莫不是還抱著他那狗屁讀書人的抱負,不愿作駙馬,恐不能入仕?
小弟聽說過那小子,被世人稱為書院小祭酒,才學通天,欲要為天下學問再開一脈。
怎么,莫非那小子是準備將學問做好后,名聲大噪,天下震動,到時候白衣入京,萬人空巷,讓大哥你來一次出城相迎?
到時候,他名利雙收,再來個尚帝姬?
哼,想的到美,他怎么不上天成仙呢?
這都兩年過去了,讓我丫頭在這里苦等,屁也沒等來,這事怎么算?
大哥,此次回遼東,小弟準備走上一遭東海,看看到底怎么個事!”
皇帝含笑點頭,玩笑道:
“莫要把書院給燒了。”
“小弟明白。”
祁王大手一揮,示意大哥不必操心。
李澤淵走在一旁,默默在心里為那個讀書人祈禱著。
按老二的話說,便是……
“黃毛,醒醒,她爹拿著刀來砍你了!”
……
“不孝子李哲,給母后問安。”
養心殿內,祁王跪伏于太后身前,淚流滿面。
此時此刻,康王一家,月滿宮一家,東宮一家,祁王世子,小四李澤風,都在殿內。
當然,還有太傅和定北王妃楊曼。
但凡家宴,趙家從來不曾缺席。
大年三十,趙家就剩了一個老頭子和一個兒媳婦,自是要在宮中和李家一起過年。
眾人都面色復雜地看著這對母子。
李家的第三代們,都是第一次見著這位王叔。
錦書與明婉郡主站在一起,感慨地看著祁王:
“王叔二十年沒回京了呢。”
明婉悄聲應道:“是啊,也不知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不過還好,一切都過去了。”
太后坐在軟榻上,看著跪伏在自己身前的幼子,不由老淚縱橫。
她的手微微顫動著,撫摸著祁王埋下的腦袋,手指在他的幾綹白發間滑過。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很好……”
太后摸著兒子的臉頰,心中還是止不住的悲傷。
她已經二十年沒有見過兒子了。
她其實很想問一句,這次回來,不走了吧。
可她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為她知道,得到的,必然是否定的答案。
他的仇,還沒報完呢。
隱忍了二十年,燒了山,屠了教,踏了半壁江山,還不夠!
他們兄弟幾個,要的是國師的命,北蠻皇帝的命,要的是……天下一統。
自己的三兒子,從小心氣就高,他怎么可能讓這隱忍的二十年白費,讓當年那個女子,白白死去?
太后緩緩閉上了眼睛,再睜開后,眼中已沒了方才的心疼與不舍。
這位天下最為尊貴的女人,見慣了離別,也……早已習慣了離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