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仔細點錯不了。”
唐進忠告誡說,然后道:“朝廷戰事吃緊,剛來急報,要求將庫中多余存銀換成糧草運往前線,你算著辦,莫要留下尾巴。”
劉喜點頭哈腰,笑說,“下官曉得了。”
又一日過去,李幼白來到監牢,發現伙食下降了一個檔次,犯人連米都碰不到了,只能喝野菜湯充饑。
幾碗清水下肚,來時獄中鬧哄哄的聲音,幾日后便安靜得再也聽不到,清水菜葉,連著吃兩天人就不行了,哪怕是武師也頂不住。
李幼白好奇,“最近怎么回事?”
泰平和她走在一起,挨個舀出一勺清水倒在囚犯碗里,也不理會他們的哀求之聲,邊走邊說。
“我也不是很清楚,聽做飯的廚子說,獄中兄弟的膳食水平全都下降了,應該是賬房那邊壓了吃食銀兩。”
來到余正監牢外,風燭殘年的老人早已看不清面目,躺在紅磚上一動不動。
泰平攪動飯桶,從底下狠狠舀出一勺湯汁,沉底的根莖菜葉大半放進余正碗里,手法巧妙,就連旁邊的李幼白都沒看出來。
兩人簡單走過之后,躺在地上的余正緩緩爬到鐵門邊,端著破碗大口吃進肚里,根莖菜葉咀嚼兩下就直接吞進肚中。
無言無形的幫助,令余正百般感動,即使大家素未謀面,卻也如心有靈犀般,他的堅持從未錯誤。
走遠后泰平方才說,“真是奇怪,那老家伙七老八十,居然能抗住酷刑,是不是動刑的兄弟留手了,每日喝菜湯都能吊著命真是稀奇,莫非有人暗中相助?”
李幼白面無表情,“誰又知道呢。”
之后的日子里,李幼白指揮獄卒做事,制作出一批消毒過的口罩,讓人戴上之后清理獄中污穢。
平時清洗綁人的刑架獄卒們都是用水沖幾下應付完事,防疫小冊子下來,還需要拿刷子用力洗刷。
一層層不知是肉沫還是皮屑的東西被洗刷下來,惡心得很,木制架子終于露出它們本來樣貌。
牢內輕微改建,通風透氣,陳年堆放的草堆也都收拾焚燒,洗刷地板后,撒上熬制了幾天的消毒水。
忙活幾日,監牢內煥然一新,令李幼白沒預料到的是,往后的時日里,陸陸續續能看到監牢內有金字飛上云端落進天書里。
“是我變相救了他們一命么,可又有什么用,監牢內有惡人有好人,最終都是難以逃脫死亡命運。”
見得太多,想得太多,李幼白的心情早就不似剛來時那般一驚一乍,哪怕天書上限在逐日增加,也沒多少興奮感。
“怪不得大多數老人都不茍言笑,歷經各種世事變遷,的確是很難再真心笑出來了。”
霜降過后天氣開始轉涼。
李二家宅院中,一道金色流光的氣勢凝聚后怦然消散,院內銀杏的葉子也變得金黃,無風卻陡然落下。
李幼白睜開雙眼,活動身軀,骨頭各處傳來聲響,差不多歷經半年,終于將先前凡人口訣融會貫通。
六脈二經,如今已經四脈二經全開,只差沖脈與帶脈二處。
“城內武館頗多,開穴口訣乃自身機密,多花錢才應該能夠解決,而且自己就差兩處脈穴,快了,很快了。”
李幼白心中沉思,又自說自話起來,“我現在有點急于求成,必須穩,免得出了岔子又多浪費時間。”
即使四周無人也要開口說話,否則時間長久容易憋出毛病,連話都說不清晰。
下床伸手,搭在架上的毛巾精準無誤落到李幼白手上,她擦去身上細汗,換上衣裳。
今天是余正斬首的日子,到底是讓他活到了砍頭,自己定要去送這位清官一程。
兩人沒有過任何交流,或許余正無法留名于歷史中,但他所做的事值得李幼白記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