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如走卒,油翁,剃頭,裁縫,賣貨,腳力,牙行,工匠等等,凡是與人服務,統統是下九流之輩,吃力不討好賺得還少。
牛馬尚且還有糧草喂食好有力氣干活,而人力牛馬連基本的糊口工錢都賺不到,簡直牛馬不如。
李幼白點頭贊成,“確實如此,若是我常年讀書,也很難委下身段去做這些活計討要銀子,體面和臉面一時間很難舍棄。”
“李姑娘所言一針見血,讀書人有讀書人的難堪之處啊。”雨化田起初以為李幼白是個學識普通的女子,沒想到與之簡短交流,發現常有深奧振聾發聵之語,實在是個妙人。
“此地不是說話之處,小女子財資尚有,現請公子吃酒。”
舞臺上又一茶戲子上來,周圍頓時安靜不再好目無旁人肆意交流,旁人見雨化田這破落戶與兩妙齡姑娘出去,頓時羨慕得雙目發紅發紫。
明翠樓出來,隔著一條街就有茶樓,酒館等食肆休閑之地,李幼白選了一處,拿出紙卷向小二討要個能夠獨處的雅間。
見到李幼白手里那一沓紙卷,雨化田面露異色,李幼白當即解釋道:“雨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子在裕豐縣經營著一間藥鋪,算是略有所成,只是現已將掌柜之位傳給她了。”
李幼白說著,把雙手親昵的按在比自己矮一頭的紅袖肩上,原先紅袖見小姐與雨化田相談甚歡很是難受,此時心底里好受不少。
讀書人對身份地位最是敏感,不能讓對方生出階級差距來,實話實說更能討人喜歡。
果不其然,雨化田聽說后只是點了點頭,面色恢復如常不再帶有梳理之色,等店小二安排好房間落座上了一些酒肉吃食。
李幼白為其主動倒酒,莞爾說:“雨公子可曾聽說過一句話,說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雨化田看著滿桌酒肉咽了口唾沫,對李幼白親自為自己倒酒很是意外,畢竟女子請吃酒已是少數中的少數,出于禮節,當代女子是不可能這么做的。
看起樣貌嬌柔溫婉動人,實則內心豪邁開朗如那女中丈夫,不拘小節。
氛圍是愈加融洽隨意,雨化田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夾了塊烤豬肉塞進嘴里,又飲了口美酒,舒適的吐了口酒氣后略帶不屑的語調笑笑。
“勞什子勞其筋骨,寫出這種文章的人讓他下地種幾年田就老實了...”
雨化田咽下烤肉,又夾起一塊燒鴨,沉聲說:“像我這樣滿是債務的書生比比皆是,但考上還是有點盼頭的,可老百姓的盼頭又在哪里,大家都不求發財,只是想討口吃的就已經拼盡全力!”
紅袖聽得一知半解,根本插不上嘴,只能坐在小姐身邊幫其倒酒夾菜,深知小姐喜愛茴香豆,當即夾起一顆放進她嘴里。
李幼白嚼著豆子深以為然,古書上多有什么賣妻賣兒賣女換點糧食溫飽,實則真正鬧災的時候,妻兒女就是口糧不知道能吃多久了都。
也只有抱著一絲僥幸想東山再起的人才會把家人賣掉換點微薄收入,好用錢財開路而已。
“不說這些喪氣話,今日與雨公子一見如故甚是歡喜,若有機會日后介紹小女子另一朋友與之結識,他能助你一臂之力。”
“李姑娘乃女中豪杰,小生稱不上公子,就一落魄讀書人而已,就先謝過李姑娘的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