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這些米糧并未能在市面上存留太久,等到人們注意到的時候,就又被人買走了。
今年糧災不同往日,吃不上飯的人越來越多并往縣城聚集,大家都在找糧食,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善心人士還是有的。
破敗的古剎周圍,又多了幾個施粥的棚子,其中最為有名的大戶則是劉仁,此人并非糧商,而是做的煙草生意。
清河縣最早施粥的商戶名單里,他排行第一,只因他出米最多,施粥次數最多,眼下,十幾口大鍋一字擺開,里頭翻滾著熱水,一袋袋白米被家丁抬過來直接倒入鍋中,不多時就有陣陣米香散出,令得饑民們騷動難耐。
這人在清河縣的百姓口中并沒有惡名,只知道他做的煙館生意,以前糧災也施過粥,到的現在災害如此嚴重,饑民們領到熱粥后紛紛豎起大拇指稱贊一句大善人。
而此時的劉仁并未待在粥棚,而是在自家迎接巡察使李幼白的到來。
小雨,馬車,青石板路,高高的院墻阻隔了外界的喧囂,地上積水似條小溪源源不斷朝著遠處街道流淌。
一把油傘探出車廂,李幼白與蘇尚走了下來,友好的招呼聲中,一行人往廳堂過去,添茶倒水時互相客套一番。
四十多歲的劉家家主劉仁與李幼白行禮問好,當看到對方手中南州知府的令書時,眼神里露出忌憚與恐懼之色。
縣令,知州在他眼中已是大官,南州知府,那是想都不敢想象,讓他這位四十多歲的老人話語中多了幾分僵硬。
李幼白喝了口較為正宗的南方香茶,笑著放下茶杯,一掃前些時候的冷漠,言語溫和的說:“實不相瞞,劉老板,本官這次過來是為了外面糧價的事情。”
劉仁一愣,眼底閃過驚慌,臉上擺出笑意來,“這...劉某只是個開煙館的,并非糧商,此事與我有何關系...”
“你是個商人,本官也是出自商賈之家,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上頭不想糧價繼續維持這個樣子,北方戰事愈演愈烈,朝廷不愿意看到南方突生民變。
這段時間本官已經將米糧運過來了,糧價被壓了一下,只是才降低一層。
下一輪本官希望能壓低三成,到時候劉老板囤著的米糧本官也希望這樣賣,要知道,哪怕是以現如今六成的價格出售,劉老板也賺了六倍,還不夠么?”
李幼白緩緩說著,溫和的語氣在這言語中漸漸收斂起來,令得面前老人慌張之色再難掩藏,他顫顫巍巍的說:“大人,大人,老頭我不明白啊,外頭賑災施粥可都是我出的糧,很快就要到夏日了,到時候情況恐怕還會更早,這糧怎么能賣呢,必須要囤著救人啊大人,糧價什么的,老頭我只是個賣煙的,真的左右不了...”
端坐著的黑袍女子呵呵笑了聲,搖搖頭道:“劉老板心善我們都是知道的,也很佩服,這次糧災劉老板能出米救人我們這些為民分憂的朝廷命官很是高興。
但是本官知曉,你劉老板表面做著煙草生意,背后可是有不少糧啊,起碼清河縣外可有不少村落與行商都以你劉家為首,聽說有好幾十個糧倉呢,囤著的好貨可不少,你不賣,本官很不開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