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中說有外人正在調查我的身份,背后之人是不是黃天術士楊勝天,要是我沒記錯,他應該是你們秦國的人。”四周無人,李幼白本干脆的放開話頭說了出來。
“也許以前是,但現在不是了。”
林婉卿柔媚一笑,轉頭拍手讓侍女送來鎏金手爐,爐中炭火正旺,暖意融融,等到侍女退下,她坐直身子道:“他曾是陰陽家的人,學過不少術法,不過終究是半路入道,是個半吊子而已無法窺破天機,你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便是。”
聽聞林婉卿所言李幼白放心不少,在她眼中,陰陽家還是很厲害的,諸子百家,目前她只聽過見過陰陽家,墨家,法家,對于道家,兵家,名家,縱橫家之類以外的教派沒有任何直觀印象。
李幼白嘆息一聲,看著正在漸漸老去的林婉卿,緩聲道:“很多時候,我都不清楚你究竟站在哪一邊,要真是全心全意為朝廷做事,我接下來要做的事,牽連到的人,你林婉卿難道不會擔心?”
林婉卿清楚自己是李幼白,不過現在她成了對方的義子,更是蘇家的女婿,到時候抄家可是抄一片,好幾百口人呢。
“我只是個負責收集情報的細作,你的事我可不在乎,你是覺得你比朝廷還要聰明,站得比朝廷還要高么?”
林婉卿莞爾一笑,她將手里的暖爐換了個舒服的方式抱著,兀自搖頭,低眉笑說:“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去挑撥黑風寨與朝廷的關系,靜待朝廷自己解決,重病的猛虎也是猛虎,不會因一群老狼的嚎吠而怯懦。”
“等,還需等多久誰會知道。”李幼白沉聲說,“西北水路占據深入腹地,現在黑風山那些賊寇還沒投身魏國,要是有朝一日投誠,那西北就是隱患,更別提黑風山方圓百里的村落,縣城,一旦賊變,成千上萬的災民將會往東南遷徙沖擊...”
她說這話,看到林婉卿臉上仍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漠,她不再說下去,而是改口道:“未來太長太久,我只愿爭朝夕。”
林婉卿閉眸深深吸了口氣,見到李幼白固執的模樣,她深感無奈,先前讓李幼白憑心做事,沒想到反而成了她的執念,勸誡不能,自己卻是在另一道途徑誤了她。
武道一事,旁人言語毫無作用,終究要靠自己看破。
她是從地網中出來的人,清楚陰陽家作為秦軍的開路先鋒,必定有前手與后手,作為有入局者之稱的觀是音,依她所見,許是邀天下諸侯共入局中,當然,她不會和李幼白講。
她心里,想著的是打得越亂越好,李幼白若能攪動黑風山,那明年的局勢估計更加風云莫測。
從林婉卿那李幼白得到一個安心的理由,這就足夠了,既然楊勝天是個半吊子那她自然不怕半吊子的陰陽術法,若是能窺探天機那自己確實沒必要動手了。
此處天地不知是否有神鬼存在,不過李幼白還是保持著敬畏之心,陰陽家之能超乎想象,順其大勢規律,秦國必定一統天下,自己助其一臂之力,理應不算逆天而行。
回到家后收拾細軟,隨后到監藥司搞了個病假,就說身體疲憊四肢無力頭暈眼花,蕭正知道李幼白武功厲害,怎么可能會生病,見她還厚著臉皮告病,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她回家歇息了。
“九叔,這段時間我會出去一趟,就留你一人在家了,這些碎錢你拿著用,有事直接去蘇家尋人,就說是我的命令。”
李幼白安頓好九叔,對于這位勤勤懇懇幫自己拉扯的馬夫,她是很尊重的,并且認為,天底下靠著雙手不偷不搶吃上飯的人,不分大小全都值得尊重。
入夜之后,李幼白書信一份交由死士傳閱并將信件北送告知他人,做好之后的安排,她換回女裝,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打扮成女子的模樣示人了。
感慨一陣,她將四把利劍用白布裹住,趁著夜色與北風的寒冷,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中州城,隨后,身影在林間穿梭,飛躍,一柄利劍沖出山林攜帶著漆黑的身影鉆入云層之中消失不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