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討論的時間不久,收拾好碗筷出門,九叔的馬車正在外頭,幾個蜷縮在寒風里的乞丐抱著孩子蹲在門口邊上圍墻的跟腳下,身上鋪著雪白。
李幼白把手伸進懷里摸出一些零散的銅錢,讓九叔拿著錢去分給他們,坐上馬車中,李幼白衡量著有關于法昭臨口中人口拐賣一案的重要性。
此事想要做好,光靠她和法昭臨不行,高舉正義大旗是沒用的,每年失蹤的人口統計下來已然不少,官府,衙門,肯定知曉,陳學書作為南州知府也肯定知道,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參與。
李幼白嘆了口氣。
這事不能找蘇老爺子,要找自己的干娘林婉卿,蘇老爺子老了,身子和心性都一天不如一天,如此大事,尋他沒任何作用,反而還會告誡自己雜七雜八的事情,更有可能阻礙她做事。
九叔把得到的銅錢都給均分了,看著這些假扮乞丐的百姓離去,他心知是自己公子心腸好,可也哪有這么給錢的道理,若是今后不給,恐怕別人還會怨恨自己,吃力不討好屬于是。
他沒多想其他事情,轉頭駕上馬車帶著自己公子就往監藥司過去了,半刻鐘后,馬車停在監藥司外頭,不少復考的煉丹師也早早聚集于此。
對于面試最后一環,大多數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所以各個都面露喜色,又刻意忍耐下來,不少寒門,農家出身的學子更是激動。
法正坐鎮監藥司,日后只要不犯錯,做好事情,哪怕不尋人送禮,也能有高升的途徑,對沒錢沒勢的普通人來說,簡直是天上福音。
可對有背景有錢財的家族來說,法正的存在實在令人不喜,我出生就在羅馬,現在居然要跟這群村夫俗子平起平坐一起爭奪官位,思之引人發笑!
隱隱的,人群被劃分成了兩個派別,出身相同的人圍站在一起互相說笑,對不同出身的人冷漠相向,當李幼白走下馬車時,正巧看到郭舟就站在出身清流的人群當中。
身在朝廷,誰能置身事外!?
很顯然,此次復考后的職位是要按成績論高低了,李幼白以為,煉丹師這門吃手藝和經驗的行當,以成績論高低非常合適,所以同樣是極為贊成法正做法的。
互相詢問,提前賀喜,恭維的聲音比比皆是,氛圍倒是融洽。
沒來得及打招呼,監藥司的大門就開了,法家侍從領著眾人進去,越過正面門庭來到當日考核第一輪的樓閣中靜坐,仆役端來茶水,被點到名字的上樓,據說要面對一眾老藥師和法正的親自會面詢問,不少人面露緊張,不停地深呼吸著。
可要知道,很多人在當初考進監藥司后,就直接被丟到基層干苦力去了,別說法正,像李幼白這種六品官都沒機會看一眼,如今卻要親自面臨法正和極有學識的老藥師,誰不緊張。
閣樓里安靜非常,沒人私自交談說話,一個個閉目養神,彰顯讀書人臨危不亂的涵養,隨著人數減少,越到后頭,沒被點到名字的人就越是緊張,李幼白甚至能夠看到,有人雙腿都在打抖。
半個時辰過后,李白的名字在樓上一響,李幼白鎮定自若的起身上去,十幾年了,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此等場面不過小事兒,還不如建立新學來得緊張刺激。
面試的地點在三樓,李幼白跟隨法家侍從進去,房間里點了熏香,一張桌椅,對頭一字排開,布置很是簡單,法正和一堆老人就坐在那邊,隨著李幼白的腳步進來,眼睛統統落到她的身上,壓迫感迎面而來。
要是普通人,肯定會被唬住,可她身懷武藝,而且還能算是江湖高手的行列了,此種目光眼神,已然對她沒有任何效果。
李幼白做了一禮后坐到位置上,對面,木桌上擺放著一些小木盒,冊子,她眼力過人,是從戶部中調取出來的戶籍名單,木盒里裝著的則是復考那日煉制出來的丹藥。
自己戶籍是林婉卿親自偽造的,她不信一個地網成員的能力不及這些明面上的衙門,那邊,老藥師們和法正并沒有在書冊上看幾眼,而是盯著李幼白,早在來這之前,對李白的身世背景經歷都早有耳聞與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