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隨著燭臺上的火焰跳動,瞳眸里的光亮難掩復雜,“我看過很多書,見過很多人,也經歷過很多的事,然而這些通通都是我所經歷過的一部分,當中的道理與處世感悟,才是我想真正留在紙上的,而這也是我想建書院的原因之一。”
蘇尚垂下頭,幫李幼白撩好散亂在耳邊的碎發,目光游離,“民愚則易治,法家不會讓你如愿的,此次前往上京,讓我很深刻的明白了許多事,正如相公所言,王法就是皇家的法,皇權在世間根深蒂固,怎會輕易動搖。”
李幼白聽著娘子說出一點自己的感悟,證明上京之中發生的事情足夠震撼人心,她略顯得開心,輕松道:“江水不息青山常在,一代代豪杰人物卻無一不是轉瞬即逝。
大秦強如開國老秦皇,還不是被人刺殺身亡,人生苦短到頭來難逃一死,權由人定,誰又說得準這千百年來的規則不會改變,朝廷不過是個人數最多最厲害的幫派而已,這般想,你就會覺得有希望了。”
蘇尚聞聲輕輕一笑,相公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貌似看開不少,臉上的笑意也變多了,對此她是開心的,至于相公嘴里說的東西,她明白,然而自己如今做不成什么事,只能無條件去支持對方。
“相公做什么我都贊成。”蘇尚笑盈盈道。
李幼白把桌上的白紙收好,明日叫人送給韓非墨細看一下,瞧瞧改建書院要花多少銀子。
南湖書院那塊地還是不錯的,無論是周邊環境還是風景,建成書院都極為合適,而且還不是市井街頭,沒有商販涉足清凈得很周邊土地價格可是不低的,一百多兩銀子不知道夠不夠所有開銷。
回頭時,李幼白看到蘇尚還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己身后,當即伸手在對方臉頰上捏了一下,笑道:“快些把衣裳穿上,待會還要去你家吃宴。”
蘇尚眨眨眼睛,拉著李幼白的袖口搖晃,有些俏皮道:“相公,我想你了...”
語氣里不乏嬌嗔之意,李幼白哪能聽不出弦外之音,她看了眼外頭的天色,下意識捏住自己衣襟領口,猶猶豫豫的說:“還有半個時辰就出去了。”
“夠了夠了。”
天色稍晚,雪風稍小,蘇家大宅的宴席就已經擺開,因提前打點過,上門前來應酬的人還不少,不缺商賈與官員前來賀喜,大部分閑談之余還是在談生意的,而只有少部分知情者,則是前來查看蘇尚狀態。
有關于秦皇將要任用女官一事,很早就有了風聲,不少家族讓家中女子前往上京赴考,無論家族大小,只要是前去參加了就會有人惦記著,等到歸家時便會差人打聽一番。
而整個南州府中,目前最有分量的便是中州城的蘇家了,蘇尚的相公是林家林婉卿義子李白,早早進入了監藥司,而且前些天輕松通過復考調任文房總執筆。
上任的消息沒人刻意隱瞞,傳得真真的,法正并沒有給李白穿小鞋,反而官職不變只是不給他實權,如此說明,李白此人有本事并非商賈作假,是有真材實料的。
他能繼續官居六品,著實算是給不少商賈家族長了一把威風,畢竟大部分商戶都習慣花錢打點作秀,有實力者甚少,今日李白成功,后日他可就是商賈們出去吹噓的標桿。
這位置特權沒有,不過好歹也是個六品,李白還年輕,前途無量,加上蘇尚也一同考取功名,若是兩人都能在朝廷中辦差,那蘇林兩家可真是祖墳冒煙,今后妥妥的可是王家門戶了,必須狠狠巴結。
有這種想法的人多如牛毛,當然,不缺自命清高不愿同流合污的,對此視如敝屣沒有任何表示,而往往這批人,會被他們排斥在外不適合作為生意的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