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晚上下值的時候,郭舟悄悄尋到李幼白,小聲道:“李大人,能否借一步說話?”
他原是一權利不大的庫房總管之一,后來鬧出人口販賣一案,此事不清楚是否與監藥司內部有牽連,反正是抓了些人,作為牽頭引發事件的法昭臨被她爹法正禁足,余后的事便不了了之。
有此前提,郭舟在復考后調任丹房煉師一職,就是專門煉丹的工人,品級與前邊相比是下降了的,不過嘛,為國效力而已,能夠最大出工出力就行,官職高低不必計較。
發生這種變化,身處于清流們的煉丹師則是不敢置信,還以為法正提議很好,沒想到自己的品級反而還降低了,雖說煉丹術得以施展,可與他們想象的極為不同,不免生出怨氣。
眼觀一切的李幼白深知人心難測,不發表任何論調,每日照常當值。
當郭舟來尋她的時候,以為對方扛不住勞累想尋門路呢,心性再高沒啥用,人啊,終究是要吃飯的!
與郭舟來到角落處,對方猶豫一陣,還是支支吾吾的開口了,“李大人,不怕你笑話,我來尋你是想借些銀錢。
這婚宴請吃買物登門聘請,在城內哪怕排場小也是開銷太多,而且此生僅此一次,倒想風風光光的把人家接到家里,好讓媳婦今后在城內做活時受人待見,不會被低看一等。”
李幼白見郭舟先前還意氣風發的樣子,如今卻為了錢財而畏畏縮縮,足以證明錢的重要性,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的俗語可不是空穴來風。
郭舟放下身段過來借錢,說明他沒去找錢莊,畢竟那種地方借少還多很不劃算,另一方面,郭舟肯定是考慮再三了,李幼白是沒想到他如此堅決,為了個開食肆的女子做到這種地步。
不知道是不是愛情令人盲目,反正在外人看來,一個前途不錯的小官去娶個下九流女子,簡直暴殄天物,若是尋個門當戶對的人家,那今后郭家可就是能慢慢壯大成為一個家族了。
“郭兄不必拘束,你我已是朋友,能幫的我絕對會幫,幫不到的我也會說,錢財是小事,既然郭兄考慮好了我也不再多勸,我家中財資頗盛需要多少給個數。”
李幼白沒把話說滿,錢這東西容易傷感情,同時也怕郭舟借得太多,不是她家中沒錢,而是郭舟本身的價值就不高,操縱不了這筆巨款,很難說的定他會不會被這筆錢財反噬。
郭舟來時早已想好,聽到李幼白應話,心里自然高興,便道:“有些多,我想借上四十兩,全部用于置辦婚宴,多請些人,是想辦得隆重許多,歸還日期,我每月還二兩,分兩年還清,若是我媳婦那頭的布行生意有起色,明年末尾估計就能全還了,利息上也不會虧了李兄,先把本金還了...”
李幼白耳聽他要說長篇大論,當即抬手打住,“郭兄不必多說,利息就免了,你說個地方,明日我差人將銀錢給你送去。”
“一碼歸一碼,錢財一事該怎么算就怎么算,利息是不能少的。”郭舟說得有板有眼,一副不想欠人的表情,隨后就把地址給報了出來,再三謝過以后,才與李幼白道別離開。
翌日,天光正好,雨季還沒過去,不過氣候卻晴朗起來,難得見到太陽出來。
小翠隨娘子去泗水縣了,手下無人可用,九叔又是啞巴,許多事情辦起來不太方便,只得從蘇家那頭讓蘇老子推舉了個靠譜的下人過來。
此名仆人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名叫小瓶兒,從蘇老爺子那頭得來的信息,她是蘇家從小就收養調教好的奴仆,不僅好用而且非常懂事,忠心不二,可以差辦許多要事。
李幼白看人的本事不錯,觀摩了一下小瓶兒樣貌,臉蛋可人,骨架要比尋常小姑娘大些,是個練過武功的人,不過看她手腳發力收力姿勢,應該是個自保的功夫,算不得好手。
取出四十兩銀子收入盒子里,李幼白交到小瓶兒手中,吩咐說:“送去給港口水浪街的郭家門戶,順便幫我打聽一下他們家的人和事,看看都在做些什么。”
“知道了,老爺。”小瓶兒把木盒接在手里。
李幼白在松開木盒后習慣性抬手按在小瓶兒的腦袋上揉了揉,摸小孩子的頭總有種上癮的感覺,小瓶兒沒有被這舉動驚到,只是笑瞇瞇的閉上眼睛享受,絲毫沒有見外,與小翠極為不同。
別看她笑的看好,實際上李幼白是能看出對方藏在心里的冷漠,她笑了笑沒說話,收回手道:“老爺這詞太難聽了,我不喜歡,以后就叫公子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