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提著食盒,小心翼翼地步入縣衙大門。她尋了好幾處地方,終于在公堂后方的書房里找到了自家小姐蘇尚。此時,蘇尚正在專心致志地手寫文書。
“小姐,來吃點東西吧,這是我悄悄熬的米粥哦,可香了。”小翠壓低嗓音說道,說話時還左看右看,生怕被別人瞧見,那模樣就像做賊似的。
沒辦法,以前在中州的時候,頓頓都能吃大白米,可來到這里后,吃大白米竟成了一種奢望。她不禁有些后悔,來的時候真該多帶一些。
蘇尚停下手中的筆墨,扭頭看了眼小翠,低聲笑道:“我說過好多次了,私底下叫我姐姐就好。”
小翠聽后,扭捏了一陣。雖說姑爺和小姐都把她當作自家人看待,可她心里明白,自己始終是個外人。她咬住下唇,憋了一會兒,才勉強笑道:“不習慣啦,小姐快些把粥喝了吧。”
“你這臉皮也太薄了。”蘇尚笑著說道,這笑容讓小翠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蘇尚笑了一會兒,端過小翠遞來的粥碗,喝了一口。那米香順著喉嚨流入腹中,她閉上眼睛,細細品味了許久。睜開眼時,她盯著白皙的粥水出起神來。
她怎么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會為了能吃到米食而感動。要知道,以前在中州的時候,這種東西可是唾手可得的。究竟是什么變了呢?是這世道,還是人心?
她放下粥碗,看向小翠,問道:“你喝了嗎?”
小翠連忙點頭,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說道:“喝了,喝了兩碗哦。”
蘇尚搖了搖頭,表示不信。她伸出手,輕輕捏了捏小翠消瘦的面頰,說道:“你啊,心思單純得很。肯定是昭臨那小家伙吃的最多,你估計都沒怎么吃吧。”
小翠低下頭,看著自己的繡鞋,就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默不作聲。
蘇尚其實自己也餓了。她身為半個武者,雖說武功不算高,但消耗可比尋常女子大得多,需要多進食才能維持開穴數量帶來的消耗。
她不敢封住穴道,生怕遭遇突然襲擊時反應不過來。她心里清楚,自己肩負著許多責任,她可以死,但絕不能死在這里,不能孤獨地離去。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希望能死在相公的懷里,在她溫暖的懷抱中離去。
短暫的失神后,蘇尚摸了摸小翠的頭,把粥碗推過去,說道:“你吃吧,姐姐我不餓。”
小翠沒有動,她抬起頭,看了眼蘇尚面前放著的行官冊。那上面的筆跡還未干,來泗水縣后,小姐夜里經常寫這東西。
聽小姐說,這是用來記錄自己為官路上的所見所聞,以及治理地方的心得,看看有沒有機會留給后人傳閱。
在小翠看來,小姐這樣做有些老氣橫秋的,倒有幾分姑爺的影子了。
她抿著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非做這些不可嗎?以前,我們一家人在中州的時候,生活得多么快樂啊。小姐練練武,看看書,姑爺出去當值,晚上有時候早點回來,小翠就會跟著去集市買菜,一家人一起吃飯、睡覺。有時間了,就去街上逛逛,聽聽戲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