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年久失修的木板房不堪重負,轟然炸裂,發出痛苦的呻吟。腐朽的木板紛紛斷裂、飛濺,陳山的身體如炮彈般撞穿了木屋的墻壁,帶起一片飛揚的木屑和灰塵。
他在屋內接連翻滾了數圈,最后重重地砸在地上,揚起一陣嗆人的塵土。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雙方都始料未及。陳家村的村民們瞬間慌亂起來,紛紛抽出刀刃,端起火槍。
縣衙這邊,江大寶和衙差們也迅速舉起火槍和兵器,對準了陳家村眾人。剛剛稍有松懈的神經再度緊繃起來,雙方互相大聲叫喊、威懾,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火藥味,氣氛緊張到了極點,稍有不慎便會擦槍走火。
李幼白緩緩放下腿,沖著陳山摔飛的方向冷哼一聲:“你若不來,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邊了。”
“咳咳咳……”陳山劇烈地咳嗽了幾聲,顧不上身上的傷勢,迅速從地上爬起,扶著木屋的墻壁和屋內的陳設,快步走了出去。
他心里清楚,對方這一腿看似威力巨大,實則留了幾分力氣,只是用了些粗淺的氣力功夫。以他習武之人的身體素質,倒也不至于遭受重創。
“都放下,把家伙都放下……”陳山剛從商鋪里走出,便有村民急忙過去攙扶他。同時,村民們虎視眈眈地望著府衙這邊的衙差,眼神中毫無懼色。
只有幾個知曉李幼白厲害的人,在看到身穿旗袍的李幼白時,眼底不自覺地露出一絲懼意。
聽到陳山的命令,陳家村的村民們雖心有不甘,但還是不情愿地將手中的武器放下。
縣衙這邊,對于李幼白的舉動,蘇尚并未阻止。仔細想來,這些人若是早些過來幫忙,她們也不至于損失那么多人力。可若是這些人當時就來了,縣城里的商戶或許也就不會繼續與她僵持對抗。
此事于情于理,都難以說清。出于私心,蘇尚并未出言勸阻。見對方此時的舉動,她也意識到陳山等人是真心想要投誠,于是便出聲讓眾人放松警惕。
“是我陳山對不住諸位!來的路上,我已聽聞縣城里發生的事。那些死去的兄弟和農戶,都是因我而起。
有什么過錯,我陳山一人承擔,與我的村民無關!”陳山擦了擦嘴角的血漬,推開攙扶自己的村民,向前一步,朗聲說道。
蘇尚佯裝生氣,輕聲訓斥了李幼白一句,隨后臉上又浮出和善的笑容,說道:“事在人為,陳頭領的這份心意,我代他們領了。此處炎熱,不是說話的地方,大家還是進屋一敘吧。”
像陳山這樣的人并不在少數。他們大多在與李幼白分別時,嘴上應承得極為痛快,仿佛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可轉過身去,便各自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他們表面上裝作即刻出發,暗中卻派人四處打聽消息,行軍的速度變得極為緩慢,一路上磨磨蹭蹭,每走一步都好似踏在棉花上,綿軟無力。
稍有風吹草動,便如驚弓之鳥般停下腳步,小心翼翼地四處探尋。哪怕是最細微的聲響,都能讓他們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
直到結果揭曉、大局已定之時,他們才會心甘情愿地投身其中,活脫脫就是一群精明的投機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