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這片山里就我們四伙人,本來打算聯合起來對抗官府。投降的那伙人和我們本是一起的,因為他們一直沒回來,我們就猜到是官府派人來了,所以才趁夜過來偷襲……”
李幼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直起腰,指了指他身后的兩個人頭,問道:“這就是另外兩個頭領?”
“是……是的……”他木然地回答道。
李幼白微微點頭,伸手一抓,便將他的頭從脖子上“摘”了下來,和另外兩人頭堆在一起,笑著說道:“既然都是一伙的,那就團聚吧。沒必要跟著你們那個去泗水縣的兄弟了,畢竟他背叛了你們,以后相處起來大家都不會好受。”
東州,海面泛起一抹魚肚白,波光粼粼。尚未到人們早起時分,大小港口便已有船只靠岸,開始做起買賣。
其中,有正規交易,也有走私勾當。
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數額巨大得難以想象的交易正在進行。只要給官府交了錢,且不鬧出亂子,官兵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許這些事情發生。
臨近水梁山邊界的古城里,此類現象更是屢見不鮮。各地商人將走私而來的鹽、鐵、茶、馬、煙草等貨物成批運來。每一條運輸線路,都要向沿途官府繳納各種稅款。
對于大商戶而言,這點稅款不過是九牛一毛;可對小商戶來說,卻是一筆沉重的負擔,使得他們根本沒有成長的空間。
每年,無論是東州還是南州府,都有無數商戶和車隊從水梁山出關。
為了避免途經多地繳納大量稅款,每次出關都能省下一大筆費用。久而久之,一種固定的商業與走私模式便形成了。
燕王府邸中,樣貌俊朗的秦子儒在庭院里搖著折扇,品著涼茶,翻閱著手中的卷宗。
在他看來,手底下最容易惹出麻煩的,便是這些生意人。
江湖武夫和文人差不多,無非是想建功立業、名垂青史。他只需簡單招募,賜予一些職位和田產,這些人便會被困在既定的圈子里。
每日在這個圈子里,他們相互追捧、吹噓,暗自攀比、對抗,時間一長,各種野心和心氣便消磨殆盡,最終成為任人擺布的傀儡。
可生意人不同,他們個個精明世故,見識廣博,心思復雜。哪怕你不與他們做生意,他們也會時刻提防、算計你。哪怕當下看似沒有利益沖突,說不定哪天就會給你致命一擊。
更關鍵的是,他們還會腐蝕自己手底下那些最為聽話的人。當年楚國便是因此走向覆滅,哪怕有擅長用兵的兵家相助,也無力回天。
和大多數文人一樣,秦子儒對商人極為反感。法家經典主張重農抑商,可大哥繼位后,并未遵循父皇遺囑,反而放任商人發展。
雖說商業讓秦國日益繁榮,但背后看不見的隱患也在不斷加劇,這些問題,作為一地王侯的他看得清清楚楚。
“哎……”秦子儒放下卷宗,深深地嘆了口氣。他深知,治理天下的關鍵在于治理人,不能僅僅依靠法家的律法約束,這也是他沒有像大哥那樣摒棄儒學的原因。
府門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不多時,一名騎士手持信報,匆匆跑了進來,來到秦子儒面前,單膝跪地,說道:“主公,水梁山傳來消息。”
“哦?”秦子儒頓時來了興致,接過信報,仔細閱讀起來。半晌過后,他略帶欣喜地站起身,喚來下仆,吩咐幕僚們前往書房等候,自己稍后就到。
其實,對于女子為官這件事,秦子儒和大多數人一樣,并不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