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莊主也不是輕易輕信之人,他旁敲側擊詢問了諸多細節。李幼白的死士遍布水梁山各處,打探消息向來不含糊,當下便將燕王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宏莊主聽完,肯定地點點頭,心中明白對方并未說謊。
雖說燕王沒有全力支持他們,但禁止商戶前來這一舉措,足以讓水梁山里那些靠商戶生存的山賊遭受重創。
南州府的商戶即便還能過來,可利益這塊“肉”變小了,日后各方又該如何分配?想來,一場紛爭在所難免。
日上三竿,水龍崗里,微風拂過,空氣中飄蕩著焦灼的塵土氣息,熱浪撲面而來。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被抬走放到了更為陰涼的地方。
背部傳來的劇痛讓她難以入眠,可緊接著,一股舒緩的感覺緩緩滲入身體,背部的傷口疼痛也隨之緩和了許多,她這才又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再次悠悠轉醒,此時屋外天色已然暗淡。一鉤新月高懸在如白紙般的天空中,太陽落下的方向,半邊天空被染成一片淡紅。透過窗戶,她隱隱約約看到屋外似乎有很多人,視線朦朧間,看不清具體情形,但能感覺到外頭熱鬧非凡。
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道身影走了進來。祝知夏抬眼望去,來人那張臉,她只看過一次便難以忘懷。
來人十分年輕,容貌絕美,可身為女人的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看似年輕單純的姑娘,實則并不像表面那般簡單。
起初,祝知夏對這般美貌的女子很是不喜,可如今,接連不斷的事情壓得她喘不過氣,那些小女子的心思,也顧不上再去想了。
“白姑娘,官府的人過來了?”祝知夏動了動干裂的嘴唇,眼中滿是期待地問道。
李幼白手里端著剛熬制好的藥汁,緩步走到她身旁坐下,將藥碗輕輕放好后,雙指搭在她的脈搏上,面露愧疚地回應道:“對不起。蘇大人未曾料到徐虎和段鶴年他們會阻截你們的信報,我們在泗水縣一直平安無事,便以為你們也一切安好。還好你們有人沖出包圍前來送信。”
祝知夏連忙說道:“不關白姑娘的事,你不過是陪著大老板過來做生意的,真要說起來,和蘇大人也沒什么關系,大家都被那兩個賊頭給蒙騙了。”
李幼白沒有接話,只是輕輕將祝知夏扶起來,端起藥碗,小心地吹了吹,待溫度適宜后,緩緩喂進她的嘴里。
屋外的吵鬧聲依舊不斷,可祝知夏聽著,卻覺得內心格外寧靜。光線漸漸暗了下來,她扭過頭,盯著李幼白絕美的側臉,輕聲問道:“白姑娘,我們能守住嗎?”
李幼白看著她,語氣平靜地說道:“這種問題就不必問了,即便我說不能,你也還是會和你哥哥死守這里。”
“……我爹爹不愿放棄莊子里打拼下來的基業,他死了,我哥不愿走,想要報仇。其實我想離開的,可是,可是我……爹爹他死了啊……”祝知夏說著說著,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淚水奪眶而出,放聲痛哭起來,就像一根緊繃許久的弦突然斷裂。
李幼白放下藥碗,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撫摸著她的后頸,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輕聲安慰道:“現在沒事了,對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