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虎不斷催馬奔走,不時扭頭往后觀察,他身軀魁梧過重,馬兒跑得并不快,輕功是有,可并不熟練,想要逃跑,還得是靠馬匹才行。
當聽到身后有馬蹄響起時,他驚恐回頭,只見那個扎著兩條長長麻花辮的小姑娘追了上來,速度上的優勢,追上是遲早的事,他鋼牙緊咬,之所以逃跑,是因為他清楚,這場戰斗打成那個樣子,勝算已然是沒了,段鶴年的武功雖不在自己之上,可也不是泛泛之輩,不明不白死掉,足以證明后頭追來的這小妮子不簡單...
他加重呼吸,心臟狂跳,掌心里的鋼刀越握越緊并滲出汗來,某一刻,他勒住韁繩,馬兒高高抬起前足嘶鳴一聲停在了原地,身后,騎著馬的小姑娘也停在了他二十步之外的大樹下。
一陣山風吹來,帶著遠處的鐵血與濃煙刺鼻,蟬鳴聲小了很多,徐虎警惕的望著來人,沉聲道:“你們已經贏了,為何還要窮追猛打!”
“小女子和你無冤無仇,只不過立場不同,你殺了太多人,你不死,蘇縣令不能安心,其他人更是不能安心,拿著你的人頭,蘇縣令就能徹底服眾,整個水梁山,就沒人敢對她說一個不字了。”李幼白擲地有聲,沒有絲毫討價還價的余地。
徐虎面色逐漸沉下,嗤笑說:“我操,說得輕巧,她不過一個縣令,芝麻小官能做多少事,就算殺了我,以后也還是會有這種事情發生,那是你們朝廷自己的問題,要怪就怪讀書人那么迂腐,勢利,為了一點錢和權就甘愿與我們這些人同流合污,憑蘇尚一介女流,一個縣令,就能讓這渾濁的世間變成朗朗青天了,能翻天不成!?”
李幼白毫不客氣,微微抬起雪白細膩的下巴,“呵,翻天是皇帝的本事,能將你們這些蠅營狗茍之輩打死打翻,一個縣令還是可以的。”
“果然啊,為朝廷說話做事的人,嘴巴就是厲害...”
徐虎從馬上下來,將刀立在身前,伸手入懷摸出一個瓷瓶,將里頭的藥丸倒出來全部吃了,他深深吸了口氣又吐出來,周身氣勢,讓得馬兒驚叫一聲趕忙逃離了此處。
“以前我還在門派里的時候,朝廷就呼吁我們俠者要為國為民,可當顧鐵心打過來的時候誰又來保護解救我們,老子當年也是為朝廷流過血的,我需要朝廷的時候你們不見,現在老子吃香喝辣了,你們就打著旗號過來當什么好人...”
徐虎一面說著,全身皮膚變得赤紅,聲音也嘶啞起來,喘息如牛般加劇,健壯的身軀也變得佝僂些許,好似被巨石壓在身上一般,他咬著牙,口水不受控制的從嘴角流下,嘶叫道:“聽你口音,以前也該是個韓國人吧,如今也淪落成秦國朝廷的走狗了,朝廷是什么樣你肯定清楚,又有什么資格在老子面前說三道四...”
李幼白見他模樣,面色變了變,不過還是從馬上下來,
“天底下的事大多都是似是而非,沒有真正的對與錯,我本意不是為朝廷做事,蘇大人也不是,只不過,是你們這些人恰好擋在了那里,擋在了路上...”
話語太多,徐虎再也等不及了,話沒有說完的功夫,佝僂健壯的身子擦著地面猛撲上前,如此怪異的姿勢,像頭瘸了一只腳的老虎,不同的是,他拖著一把又重又寬的大刀。
在李幼白目前的所有經歷中,感受到死亡恐懼的次數并不多見,但能讓她心底升起這種感覺,就足以證明眼前這人是有能力將她殺死的,江湖高手絕對有,但數量很少。
根據死士探查而來的情報,徐虎是斬鐵流六品巔峰境武者,論及境界,是與她持平的存在,不過,在開穴上自己一定是優勢,而對方的優勢,則是肉眼可見的經驗了。
擦著地面飛撲過來的壯漢脊背突然繃直,拖在身后的虎頭大刀驟然揚起,霸道無比的刀風與殺氣將地面與空中飛舞的枯枝碎葉攪成碎末,扣在刀背的銅環作響,猶如猛虎下山時的驚人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