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蘇老爺子低著頭劇烈咳嗽抽搐,吐出幾口血來,李幼白趕緊過去,天書之力躍出指尖點在老人背后,縱使如此偉力,在流入老人枯竭的身體之中,也已無濟于事。
“家事,國事,我們蘇家亦如水中浮萍,朝廷的大浪打過來,哪怕乘著再大在結實的船照樣頃刻反覆,無人生還,老夫我操勞半生,給了他們機會,可他們還是嫌棄得到的還不夠多,財,權,這些小尚都并未真正擁有過,愛字太過沉重,她那性子,像級了她奶奶....咳咳...”
老人漸漸變得語無倫次,猛然死死抓住李幼白的袖腕,喘息著,又帶著最后一絲清明,“我們刨了天下的根子,賺了百姓的性命,戰事結束,朝廷遲早要對我們動手,老夫是等不到了,你別讓小尚出頭,也別讓她染上壞名,你做的那些事情,想法...別讓小尚淌你的渾水,就讓她在...在朝廷的余蔭下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度過此生...”
...
春風裹著寒意掠過竹林,竹梢簌簌顫抖。
殘葉旋落如碎紙,竹桿間漏下的光斑明明滅滅似將熄的燭火,聽著風鉆過竹縫時發出嗚咽般的嘶響,李幼白伸手覆上老人臉頰,輕輕合上他未閉的雙眼。
老人的葬禮舉行在兩日之后,這樣一位人物病故,哪怕光是排場極大的葬禮就足夠人們議論上幾天,更別說他的身份了,外人如何猜測杜撰故事,也都影響不到蘇家即將要做的事情。
蘇老爺子的生意逐年交由族人打理,各占一頭,在他死后,整個大宅是有些空落了,分家那天李幼白以女婿身份過去,根據老人遺囑,大頭分在二房與三房那邊,旁系也都得到了不少產業,而作為皇商,整個利潤,實際上還是落在蘇武在內的三名直系之上。
作為大哥的蘇武,在蘇老爺子因被黑藤蘿纏身的那些年挑起大梁,生意上的事情他管得不算多,主要是穩住整個家族,等到蘇老爺子被李幼白救治后,有了老人家坐鎮,他才又重新做起生意,此時在與二房三房他們比,自然是不可能比過的。
如今分家后拿到的產業很少,而皇商大頭,則是三人中最高,一人獨拿六份,二房三房共分兩份。
就因為這事,蘇老爺子葬禮之后就著此事爭吵了幾次,畢竟,皇商的大名冠在生意做得不行的大哥頭上,實在說不過去有損蘇家顏面。
家族里其他老人說不上話,真正大權就在這三人手上,這時候吵起來,就有點人走茶涼的味道了,再有名望的高門大戶終究也是凡人,避不開此等市儈之事。
蘇武作為大哥,也自有心氣,他未有像兩位二弟那樣納妾,再娶,也不再生養,對于親爹遺留下來的產業,那自然是欣然接受好不退卻,與兩個弟弟爭得面紅耳赤毫不退讓,最后不歡而散。
頭七之后,李幼白去蘇家用膳,此時二房和三房已經帶人離開大宅自立門戶了,寬敞奢華的府邸之中,就剩蘇武和維持宅子日常運作的下人和幾個關系不錯的旁系。
幾名小孩在寬闊的庭院里打打鬧鬧,不用再拘束以往的禮儀,撞見李幼白進來,便會畢恭畢敬排隊站好叫上一聲先生。
這些旁族,算是受過她恩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