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監藥司其實是年輕煉丹師們撐起來的,是有老官,但他們大多數都是在管理一層,落實到事務上,他們也就在口頭干擾,做實事是沒有他們的,少了這些年輕煉丹師以后,此時此刻,監藥司里已經變得蕭條安靜了。
陳學書做的事情在大范圍上影響了整個中州城各部衙門,無論是百姓,還是官吏,在被征走以后,更少人做更少的事情,時間仿佛變慢了一樣。
反對的聲音還沒來得及響起,就被鐵騎碾碎帶走,等到這時,大多數年輕官員才明白,他們苦心經營許久,結果連最基礎的官場大門都沒有邁進去。
李幼白來到辦公的書房,她慢慢坐下,看著用眼前空白的宣紙和堆在桌邊未有處理蓋印的書函,她陷入沉默。
周圍空靜一片,往日里腳步迅捷,來回奔走的書吏,文童,如今全都不見了蹤影。
窗戶半關著,寒風吹來,啪塔啪嗒輕微撞擊著門窗,風不止,聲不停,良久,李幼白才抬起手,拿起書函拆開,一面面看下去,然后沾上印泥,用力的蓋了下去。
距離此地遙遠的水梁山內,落實下來的號令,在官府與軍隊的聯合下全面展開行動。
往日的此地,被山匪,盜賊,奸商貪官聚集,而在蘇尚擊潰徐虎與段鶴年之后,發展起來的泗水縣,若有若無影響了所有人的生活與行事方式。
往來走私的貨商還是有,當地個官府也還在幫忙包庇出境,甚至是殺人,占山而立,此類事情還是有的,不過都已經不會明目張膽去做了。
人們的生活相對來說已經平靜下來,越是往南,越靠近水龍崗和泗水縣方向,這種感覺就越加清晰。
在他們的視角里,世界是和平的,安寧的,可在千里以外的大雪寒天中,一場兩國持久的兵鋒,廝殺的鋒刃,血氣引來的紛爭,還是順著北風呼呼吹到了南面。
早晨的這天,莊子里的公雞打起鳴啼,祝知夏和往常一樣從床上醒來,睜開眼,望著新建不久的房梁房梁,這種安寧祥和的生活應該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祝知夏露出笑容,微微偏頭,看到床頭翻開的書籍,她伸出手去將書頁合上,三國演義四個工整的大字映入眼中,她想了片刻,拿起書塞進了不常打開的柜子里。
穿好衣裳走出房間,她長長伸了個懶腰,望著重新建起的莊子,莊民的數量不復從前,但對她來說,以前的生活正在慢慢回來,而且,不用再怕北邊隨時都會過來偷襲的賊寇了。
她又記憶起小白姑娘說的話,此時細想,這位前輩,應該本來就是蘇尚那邊的人,根本就不是那范大老板的隨從...
祝知夏心頭正想著,忽而莊子里傳來騷亂與雜亂的馬蹄之聲,她條件反射一般拿起長刀就朝著莊門趕去,等到靠近,她便見到了三十多名身披鏈甲的騎兵闖進莊內。
為首將士虎視眈眈掃視眾人,隨后高聲道:“朝廷有令!適齡男丁即刻收拾行囊隨軍出征!三日內若有藏匿不報者,按通敵罪論處,滿門抄斬!”
他猛地抽出腰間長刀,寒光掠過瑟瑟發抖的老弱婦孺最后落到祝知夏臉上,“別拿眼神瞪我!這世道餓死的人比戰死的多,跟著大軍有飯吃有衣穿,總好過在家里啃觀音土!”
同一時刻,由北面南州而來的兵卒擁入水梁山中,馬蹄震踏,許多縣城里的官吏都沒收到消息,聽到吵鬧一開門,整個人就被壓來的軍隊給給吞噬帶走,誠惶誠恐的當地縣令,擦著汗挨家挨戶開門叫人,若有不從,當場扣押帶走。
祝知夏借口拖延,轉頭騎馬往南急奔,一路跑到泗水縣,快馬停在縣衙大門外,進去以后交代此事,蘇尚聞言先是大驚,然后馬上鎮定下來,既然強制征令都來到了水梁山,代表其他地方的情況只會更加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