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吃罷早飯,田埂邊,顧洲遠跟鏡德先生幾人看著地里割完的麥茬。
麥茬青綠,其間還有些土黃色的螞蚱時不時蹦噠兩下。
“有想過入仕嗎?”鏡德先生看向顧洲遠。
“不想!”顧洲遠回答得沒有一絲遲疑。
鏡德先生挑眉,按理說當官應該是絕大部分人的夢想才是。
可不知為何,顧洲遠這般回答,他竟不如何意外。
“哦?以你的才華,入朝為官才更能施展手腳,為天下謀福祉,終日忙碌在這田野山間,是埋沒人才了。”他還想再爭取一下。
顧洲遠哈哈一笑:“鏡德先生太抬舉小子了,我這人胸無大志,懶散慣了,官場上的勾心斗角不適合我的,我怕我進場,會被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鏡德先生將目光移向遠方,確實,他這些年久居廟堂,見多了爾虞我詐,深知官場黑暗復雜之處。
他嘆了口氣道:“你說得也沒錯,只是可惜了你這身學識。”
顧洲遠撿起一個麥稈叼在嘴里咀嚼著,笑道:“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我的歸宿便是這田間地頭。”
“要混了官場,終日蠅營狗茍,一門心思往上爬,就不會有這木薯,曲轅犁,高度烈酒還有新品種蔬菜,您說是不?”
鏡德先生竟有醍醐灌頂之感,是啊,朝堂上絕不缺汲汲營營左右逢源的人精。
但是之前那福澤天下的幾樣發現,卻都是孕育在這山林鄉間的。
“三哥!”四柱在路上喊道。
顧洲遠轉頭,看他身后背著竹簍,奇道:“你這一大早的,要去哪里啊?”
“這不是蝗群要來了么,我跟我姐還有二丫約好了一起上山,想把山上的鼻涕草全都收了,別到時候喂了蝗蟲。”四柱答道。
他咬了一口手里的烙餅子,這烙餅子是阿娘做了讓他們中午在山上吃的,可他老是忍不住,時不時拿出來啃上兩口。
“三哥!”
“三哥!”
小花跟二丫前后腳過來,全都搶著跟顧洲遠打招呼。
顧洲遠笑道:“蝗蟲一般是不吃鼻涕草的,今天你們哪也別去,蝗群要來了,待在家里安全些。”
“啊?那我們不是白準備了,我娘還給我蒸了木薯呢。”二丫苦著臉道。
四柱撇撇嘴:“我家做的是烙餅子,可好吃了!”
“三哥,地里麥子都收完了,我們現在也不要拔草,我們能不能去你的鴨圈玩吶?”小花把背簍放在地上,雀躍道。
三哥的鴨圈可好玩了,有大黃二黃小雞小鴨小鵝,還有一個大池塘,塘里還有魚在游。
只不過全被柵欄圍起來了一般不讓人進去,她也是跟著大伯娘去過幾回。
顧洲遠搖搖頭:“那里有水塘,不安全。”
“哦。”小花吐了吐舌頭。
“你們不要到處亂跑,這樣,全都到我家去,一會兒我來教你們認字!”
這些半大孩子最是野,蝗群就快來了,到時候大家都肯定亂成一團,幾個孩子到處亂跑,可別再出什么岔子。
“認字嗎?”小花眼睛一亮。
她早就聽說四蛋還有招娣姐他們晚上會跟著三哥學認字,她跟四柱也想學的。
可三哥教書都是吃過晚飯睡覺之前,村里晚飯過后不興串門子,大家都早早上床睡覺,她自然也不好到三哥家蹭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