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家所有人全都早早起床。
天剛破曉,日光微醺,新屋前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按理說村里出現了傷寒疫病,人是不能扎堆的。
可托顧洲遠的福,村民們現在對傷寒根本就不帶怕的。
感覺還沒有平日里風寒難治。
顧里正三令五申不許過來湊熱鬧,可有些厚臉皮的人還是偷偷跑過來了。
他們還想得挺美:別人都不來,只有我來,那就不算扎堆。
可保不住別人也是這樣想的,后來人便越聚越多。
在等后面,那些守規矩的村民一見大家伙都聚在一起了,他們便也從家里跑了過來。
顧洲遠一看這架勢,干脆也就不阻攔了。
人聚都聚了,再攆回去也沒啥吊用了。
干脆放開疫·病管控,誰染上了病就治病得了。
一直小心翼翼隔·離著也不是個事兒。
早點放開,治好了還能在一定時間內產生抗體。
有些看熱鬧的村民甚至比顧洲遠他們來得還早。
畢竟先來的可以占據有利位置,因為上梁主家是要拋粽子糕點的。
奇怪的是,這些人手里都帶著家伙事兒。
有拿布兜的,有拿簸箕的,還有拿著油紙傘的。
眾人全都心照不宣,上次工坊上梁,顧洲遠就往人群里撒錢來著。
這次新宅上梁,他很有可能會再次撒錢,早早做好準備,也能多搶個十幾文。
不過這些人都離著新宅大門足有兩丈遠。
因為大門一丈遠的地方,此時正立著一根裹著紅綢布的中梁。
雖然顧洲遠不是很在意,但顧老爺子還是執意去找了村里的瞎子問了吉時。
瞎子神神叨叨地說什么:把中梁立在正門西南一丈遠的地方,什么時候太陽照射過來,中梁的銀子影子映射到正門臉正中,那就是只好的時辰。
顧洲遠一陣無語,這瞎子故弄玄虛那一套整得挺好。
于是一幫人或站或蹲,在大太陽底下觀察著影子。
顧老爺子早指揮著顧家眾人,在門前放上了桌子,桌子也用紅布蒙著。
桌上擺著三牲祭品。
這世界上梁是分大三牲跟小三牲的。
大三牲指豬、牛、羊,小三牲便是雞、鴨、魚。
顧老爺子給來了個大小混合。
正中間的盤子里是一只碩大的黑豬頭,兩邊則是整雞跟肥魚。
豬頭象征生活富足,雞代表吉祥如意,魚寓意年年有余。
供桌兩旁,立著一對高高的紅色蠟臺,蠟燭被精心點燃,火苗跳躍,象征著光明和希望。
桌子正前方,放著一只古樸的香爐。
總之講究非常多,顧洲遠手持著一炷香,呆愣愣等著老爺子發出信號。
太陽底下烤得人冒油,顧洲遠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么長時間,才聽到有人喊:
“吉時到——”
王德貴拖著長腔,按道理上梁儀式是要木匠頭子主持大局。
但是顧洲遠的宅子沒有正兒八經的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