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岳到底還是要在書院里讀書的,難得的休沐日,酒樓跟社團都要他照應,他大概也有些分身乏術。
得找個機靈的人,把他安排在張金華身邊,替他當個眼線。
要不在巡邏隊里挑選出一個人過來?
他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人。
“上回被我抓住的那幫土匪現在可還關在大牢里?”顧洲遠問道。
侯岳愣了一愣,瞇著眼睛想了一會才到:“我聽我爹好像說過,這幫土匪要被流放嶺南服苦役,但是現在到底有沒有被發配,我就不太清楚了。”
“走!咱們現在就去一趟縣衙。”顧洲遠翻身上馬道。
伸手又把侯岳也拉上馬背,他一抖韁繩,黑馬邁蹄,帶著二人跑動起來。
縣衙大牢里。
順子倚靠在縣衙大牢的角落里,身旁就是恭桶。
這里便是他睡覺的地方。
這間牢房是縣衙里最大的一間,也不過只有10平米的大小,里面卻足足關著18個人。
是的,被顧洲遠抓來的十八個土匪全都關在了一間牢房里,等待著來年春天流放嶺南。
“跳窯哥,你讓一讓,我要撒尿了,可別濺你一臉!”一個土匪戲謔道。
“窯”在黑話中泛指住所、據點,如“土窯”就是山寨的意思。
“跳窯”本指逃離山寨,后被混黑的人引申為“背叛團伙、投奔敵方”。
順子之前在顧洲遠面前大獻殷勤,出賣兄弟。
他們身上好多罪名都是順子給捅漏出來的。
大部分土匪都對他恨之入骨。
他們之前害怕顧洲遠會來撈順子,全都不敢對順子怎么樣。
可等了個把月,也沒見有人來尋順子,甚至連獄卒都沒有對順子有絲毫優待。
他們便知道了,顧洲遠根本就沒把順子當回事兒。
后來順子便被他們當做了出氣筒,從最好的草鋪子上被攆了下來。
基本每天都會被羞辱毆打。
一個月之前,他們聽到了自己一幫人大概是會被流放至遙遠的嶺南去服苦役。
眾人對順子恨意更甚。
雖然他們被流放跟順子沒有直接關系,但順子無疑成為了他們發泄怒火的對象。
流放作為中國古代僅次于死刑的重刑,其殘酷性遠超現代人想象。
這種刑罰通過“空間切割”“身份剝奪”“生存摧毀”三重維度實施懲罰,在歷朝歷代都是被稱為“生不如死”的酷刑。
從內地到邊疆往往路程數千里,犯人戴枷步行,每日行30里,遇夏日酷暑、冬日嚴寒,死亡率極高。
據《清會典》記載,云南流放路線“煙瘴彌漫,行者十無一二生還”。
即便是僥幸活著到達邊疆,流放者在邊疆還需服“屯墾”“開礦”“修城”等重役。
如唐代“流人到配所,皆服苦役,晝則伐木,夜則縶囚”。
那當真是可以說是生不如死,正如顧炎武在《日知錄》中所言:“流刑者,非刑之極,而痛之極也。”
順子這一個月便是連最差的草鋪都沒有了,牢房里的老大讓他每日抱著恭桶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