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太點頭:“他們第一次來趕集賣小家具你二叔就認出了,當時還邀請他們到家里吃飯,但他們說什么也不肯來。”
顧洲遠呵呵笑了兩聲:“當初跟三叔鬧成那個樣子,確實不好意思上門。”
顧老太太手上動作沒停,一邊說道:
“你二叔回來跟家里講了,還勸你三叔,為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往事,沒必要置氣。”
“你三叔也表示事情已經過去了,他不會去找事,但也不會把他們當做親戚。”
說到這里還長長嘆一口氣。
別人可不管你以前發生過啥矛盾,只知道娘家人上門,顧家竟不給好臉色。
老人家要面子,最怕人家背后指指點點,可家里老三脾氣倔得像頭驢,她想起這事兒就鬧心。
顧洲遠拿木勺擓了一勺餡兒,笑著道:“阿奶您就別操心這些了,三叔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怎么處理這些事情他自有分寸。”
學手藝被人刁難,甚至被人往懷里扔洋辣子,這換誰不惱火?
沒必要去勸人放開,順其自然就好。
集市上。
“春生,這千千車是你剛買的嗎?”顧滿囤看著邊走邊跳的春生笑道。
千千車就是后世的陀螺,圓盤形狀跟玉壁有點像,一般是用木頭制作。
大乾小孩常見的游戲方式是在規定區域里旋轉,出圈則會有懲罰。
羅春生舉著手里的千千車,指著一個方向甜甜笑道:“嗯吶,那邊的爺爺說末集了,兩文錢一個便宜賣我。”
顧滿囤順著她所指看了過去,頓時撇了撇嘴。
那里正是汪白皮家的攤位。
他接過春生手里的千千車,看了看道:“以后要玩千千車,就來找滿囤爺爺,這東西我做得比這好!”
春生開心點頭:“好噠,謝謝滿囤爺爺!”
顧滿囤蹲下來,在春生頭上輕輕拍了拍:“你不能叫那老頭爺爺,這樣就差輩了。”
“那我該叫他啥呀?”羅春生眨著眼睛問道。
“嗯……”顧滿囤想了想道,“要叫太爺爺咯。”
“哦我知道啦。”春生點點頭。
顧滿囤看著春生蹦蹦跳跳遠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但轉回頭看向汪家攤位時,那笑意便淡了下去。
他撣了撣衣角,并沒打算過去打招呼,繼續跟賣野山梨膏的老伯閑聊。
汪白皮遠遠瞧見了顧滿囤和春生說話的情景,自然也看到了顧滿囤朝這邊瞥來的那一眼,心里更是五味雜陳。
他訕訕地收回目光,對著侄女汪氏道:“大美,你瞧滿囤跟那孩子說話,卻不肯朝咱這邊多看一眼。”
汪大歡悶頭整理著所剩不多的山貨,甕聲甕氣道:“那不是自找的?當初要不是您和二弟……”
話說一半,看到父親瞬間垮下來的臉色,他又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汪氏重重嘆了口氣:“大伯,我家滿囤脾氣犟,認準的事兒誰也勸不動,您也別往心里去。”
她自家的男人什么樣兒她心里有數,當初的事情確實是大伯家做的不地道。
她雖然有啥好東西都喜歡往娘家扒拉,但要是讓她在娘家大伯跟自家男人之間選一方站隊。
那她肯定站孩兒他爹啊,都不帶有一絲猶豫的。
到底誰才是外人她心里面清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