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的密度太滿,仿佛一場馬拉松,不,仿佛一個接一個的短跑賽程,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了,簡直就像社畜的人生。
最讓人沮喪的是,這兩周是淺間的gaptime,是他這幾個月以來最放松的狀態。
看來在努力學習的同時,也得好好鍛煉一下體質了,要不,每天都約靜水一起晨跑?
開往勃蘭登堡機場的飛機準點起飛。
淺間和二見、間島坐在最后一排,不死川和波奇坐在走道對面,鳳凰院和一條坐在他們前排。
和學院樂團同行的一路,淺間的耳朵就沒閑著。
兩位大嗓門女生一口氣點評了她們學院20多個男生的情史,幾個男生討論某款游戲的出傷思路和隊伍搭配聊著聊著又一同痛罵游戲公司沒良心賣數值,還有幾個人像追星族聊搖滾巨星一樣討論著淺間本人。
基本上沒有什么有營養的話題,權當鍛煉德語聽力了。
還好飛機上有鳳凰院和一條,她們小聲討論著卡拉揚、瓦爾特、溫格勒這些德語指揮家的特點還有風格轉變。
一條聊到,早期卡拉揚的貝多芬交響曲,是流動、自由、樸素的,外加一點富特文格勒的影子;60年代“紅卡唱片”時期,卡拉揚[指揮皇帝]的影子初現,樂風霸氣、激昂;70年代“白卡唱片”時期,年近古稀的卡拉揚,連貝九也變顯得細膩、沉穩、均衡;80年代“金卡唱片”時期,卡拉揚的貝多芬交響樂,變成了主觀、感性加一絲宗教意味的唯美主義。
鳳凰院則感慨到,創作者在不斷重塑作品時,作品也會重塑一個創作者。
淺間只聽過“白卡”和“金卡”,但對一條真澄的分析深以為然。
可惜她們之間的談話,進行了20分鐘不到,就結束了。
少女們很快就睡著了,昨天學院的慶功宴,她們玩到了凌晨1點。
不死川和波奇一上飛機就開始補覺了,得益于她們睡著了,淺間全程都沒有被騷擾。
間島和二見也睡得很快,這一次,她們像商量好一樣,一左一右,靠在了淺間的肩膀上假寐。
淺間不得不找些東西轉移注意力。
窗外是一片干凈到沒有一絲瑕疵的藍色,仿佛是引起雪盲癥的冰原,晃到人眼花。
據說英文[blue],和古高地德語中的[blao]同源,意為明亮。
這種令人眩暈的顏色,讓人想起了酒,以至于即便清澈如此,也會讓人懷疑,天空里仍蘊藏著什么美好的隱喻。
有人說,在荷馬的《奧德賽》里,深藍的大海被描述為暗酒色,深即暗,那么用來表示藍色的,就是酒這個字眼。
淺間沒有亂動,打攪兩位少女的酣睡。
但她們的甜蜜吐息,仿佛是飛機之外、萬米高空中帶著酒味的藍色氣流,破窗而入,鉆進他的心里。
螓首,柔軟而沉重。
他肯定是病了,如果沒病,不會在這種與女孩的親密接觸中,感受到悸動之外的難受,但又不忍推開。
不知道是恐懼型依戀,還是回避型依戀。
也許是配得感不足、鈍感力喪失、邊界感過強外加一點討好型人格?
書包在行李架上,耳機也戴不了,還是繼續聽那些沒有營養的八卦吧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短途飛行,淺間一行終于抵達柏林。
“做了一個好夢呢,靜水君。”
二見靠著淺間的肩膀,伸了一個懶腰,對著淺間露出了笑臉。
“以后和我一樣早睡早起,白天就不會那么困了。”
還沒從美夢里抽離出來的二見,一聽小臉一紅,心想,如果是兩人一起早睡早起,她說不定白天會更困。
“等前面人走完,我們再下機吧。”
第一個回答他的是波奇。
“好的喲!咦?小麻衣怎么了?不舒服嗎?”
間島像還沒睡夠般,一動也不想動。
淺間也覺得不太對,摸了一下間島的頭,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