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堂,演武場。
此刻,一排排外門學徒武者,身如標槍,矗立在陽光下。
縱向二十余列,橫向十余列。
林軒身為入門僅僅一個月的學徒武者,自然站在了末尾。
外門學徒武者,入門之后,一年一考。
五年為期。
但加入逐鹿堂之時的年紀,卻并不恒定。
林軒看得真切。
甚至還有人雙鬢泛起白絲,眼角魚尾紋滋生,起碼已超不惑之年。
“年歲這么大了,還是個學徒?”
林軒瞠目結舌。
“人各有命,運在其中。”
“耗費半輩子,湊足了摸骨的錢,得了習武機緣。”
“空耗光陰在此,不過,哪怕入不了內門三院,只要忠心點,在堂內尋個行當,也比外面好多了。”
陳玄站在林軒身側,順著林軒的目光,似乎看出了林軒的想法,壓低了聲音,為林軒解釋道。
林軒默然無語。
是啊!
此界人早婚。
倘若林軒之父林錚,沒有孩兒拖累,只怕也會省吃儉用,耗費數年光陰,來碰一碰機緣。
習得了武藝,哪怕拜不得內院三門,戶籍從民戶,改成了武戶,也算是富貴還鄉了。
成了龍,再回泥鰍窩里,也不至于過不下去。
想到這里,林軒雙目越發凌厲。
“來了,來了!”
有人驚呼。
但見內堂之中,有人踏步而來。
這些人,衣著華麗,氣息沉穩,呼吸綿長,太陽穴高高鼓起。
為首一人,體態偏老,腳步輕盈,黑發披肩。
身穿一對襟繡麒麟短褂,黑色皮革束腰,腰掛著一枚精巧的白玉葫蘆,腳蹬一雙特制的鹿皮軟靴。
身材瘦小,雙目卻是炯炯有神。
尤其是那鼻子,放在其面容上,顯得鼻翼碩大,增添了幾分獨特的憨態。
可謂是——
骨軟身軀健,眉濃眼目鮮。
“這是……尋蹤院院主……時若鴻,時院主!”
“往日內門三院考核,不都是長老主持么?今日,怎得來了一個院主?”
“這若是表現優異,被院主看上,收為弟子,豈不是一步登天?”
“哈哈,怪不得我今兒出門踩了黃金(狗屎),原來我要走運了啊!”
……
看到那大鼻子老者,不少廝混外門多年的學徒武者,頓時眼睛一亮,竊竊私語。
“肅靜!”
有人搬來太師椅,時若鴻坐下,一聲輕喝。
聲若雷霆,滾滾而至,若泰山崩。
個別修為不足的弟子,聽到這聲,臉色微微一白。
“這便是高品境高手的氣勢么?”
林軒心中暗忖。
三大院主,都是臨川縣有名的強人。
除了臨川縣傳奇九絕之下,就屬他們最為強悍了。
哪怕就是臨川縣的縣尉,縣令等人物,也要對他們以禮相待。
內門三院,獵弓院養由基,林軒已經見過了,這還是托了石忠大哥的福。
現在,又見到了尋蹤院主時若鴻。
時若鴻眸光平靜,掃過眾人。
而后朗聲說道:
“逐鹿堂者,建于五百年前,立于臨川縣。創之者,老祖宗獵人王也。”
“其入惡山,斬妖除魔,庇一方之安寧。代代傳而漸盛,今為臨川縣最強之宗門矣。爾等雖未入內門三院,然無論何時,皆當銘記逐鹿堂,心存正義。”
時若鴻聲音低沉,緩緩道來,敘述逐鹿堂往事。
場中鴉雀無聲,每個人聽得極為認真。
就連林軒也暗暗點頭。
逐鹿堂,走山客武者聚集之地。
走山,本是為自己而爭的路子。
但逐鹿堂屹立至今,自然也做過不少福澤百姓的大事。
那惡山之中,常有獸潮,獸潮刺激,猛獸失智,下山作亂。
逐鹿堂為保護百姓,戰死武者,不知凡幾。
時若鴻端正坐姿,繼續說道:
“武道爭雄,強者為先,廢話老夫就不多言了。”
“聽說今年,來了幾個好苗子,老夫特地來看看。”
“內門考核,開始!”
時若鴻一聲令下眾人神情一肅。
在時若鴻身邊,走出一個四品境長老,年歲約莫四十許,對時若鴻行禮,而后轉身,朗聲道:
“與往年一般,此番考核,公分武學,走山,屠獸,三門。”
“每門考核,成績記錄在案,取前十名入內門三院。”
“前三甲者,可獲額外獎勵!”
說罷,身后一眾長老,紛紛排開。
旁邊還有儒生模樣的人,手持毛筆,提筆代書。
“糟糕……怎么是他啊!”
陳玄面色頓時難看無比,眼睛死死盯著那四品境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