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空中轉身,再次嘗試阻止自己的墜落,將冰鎬重重鑿進冰面,但是冰鎬脫手了,要不是有腕帶系在一起,這把冰鎬就丟了。
當死亡來臨,不要在它面前退縮。
他墜落了四十尺,飛速掠過奧拉爾。他的前輩燧石般的眼睛瞪得渾圓。
我們生于冰,歸于冰。
“抓穩!”年邁的冰裔戰士一邊吼道,一邊抓緊冰鎬,屈膝以待。
他看到哈拉抬起頭,嘴型是一聲咒罵,因為她意識到他即將正正好好掉到自己頭上。她立刻快速穩健地將冰鎬劈進冰面,向側面轉移,這樣他才沒有把她撞落山崖。
然后他被繩索拉住了,突然的停頓讓他渾身骨頭散架。他重重地撞到冰墻上,猛烈的撞擊壓出了他肺里的空氣。
奧拉爾咆哮著吃下了西格瓦的重量。不過石拳的雙手穩穩握緊,牢牢抓在冰面上,他的雙手堅硬如鐵。
西格瓦很快就恢復姿態,立刻將冰鎬砸進墻面,趾刺也深深踢了進去。他抬頭望了一眼哈拉·含冰魄,她正在瞪著他,一雙刺穿靈魂的雙眼——一只湛藍,一只灰白——和她額頭上畫出的獨眼一樣一眨不眨。
她的雙眼在無聲地進行評判。
“我們在暗影之橋稍事休息,”她終于開口說道,然后繼續向下爬進暮色般的昏暗中。西格瓦咒罵自己,他的臉頰在冷風中熱得發燙。
當奧拉爾經過他的時候,又對他露出了一排牙齒的微笑。
“你個小雜種還挺沉的,半筒箭,”他說。“娘的差點就連我一起帶下去了。”
“冰脫落了,”西格瓦的聲音十分微弱。“我會做得更好。”
“務必。下次沒準就割你繩子了。”
西格瓦看著那位老戰士,目光疑惑。奧拉爾之前三次遠征深淵都是獨自回來的。這就是原因嗎?
到了暗影之橋,他們卸下了行囊,解開了繩索,折回冰鎬。之所以叫暗影之橋,是因為即使在太陽始終不降下地平線的仲夏,這里也從未見過陽光。
奧拉爾躺倒在石板上,夸張地伸了個懶腰,靠在橋邊的欄桿上。哈拉離開這二人,從脖子上摘下一尊黑色的小雕像,將它放在地上。她跪在雕像前,虔誠地深吸一口氣。西格瓦像木樁一樣立在那里,他在想自己要不要也用這個時間祈禱,但奧拉爾把他招呼過去,催促他坐下。
這位前輩究竟年長他多少,他不知道,但奧拉爾肯定已經超過六十了——他不知從哪變出一個小皮囊。擰開了塞子,悶了一大口,滿意地長吁一口氣,然后交給了西格瓦。年輕的戰士點頭致謝,結果了皮囊,仰頭灌了一口。
“神的眼淚,”奧拉爾說。“脊背山的這一側只有我這一份。”
瓊漿燒著他的嗓子,讓他眼眶濕潤。溢出來的眼淚立刻在他的臉上凍成冰。他點頭贊許,然后將皮囊還給奧拉爾,他又悶了一大口,然后把皮囊藏回自己的皮毛坎肩里面。
如果是水袋,在他們踏過主堡大門的時候就會凍結了。他們可以不用喝水,但烈酒卻是西格瓦喉嚨求之不得的潤澤。
奧拉爾布滿紋身的雙臂依然樓在外面,西格瓦抖了抖頭,將皮毛衣物裹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