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的...”
阿茲爾說著,金色的眼眸中露出一抹復雜。
“為我的‘朋友’,送他最后一程。”
...
‘星花’,那是一種形狀接近錐形的花,花瓣長而橢圓,顏色像牛奶和蜂蜜,香味馥郁、花粉卻有些辛辣,常常讓好奇而湊近嗅聞的人打上好幾個噴嚏。
只有在水源充沛的地方,這種花朵才會生長開放。
站在這片距離河流不遠,在豐富的水源滋養下盛開的花草叢中,李恩靜靜的注視著不遠處的身影。
此刻,那天神般的金色身影蹲伏在地。
在他面前,一個小小的沙土坑剛剛被刨開。
阿茲爾伸手在懷中摸索一會兒之后,幾塊再普通不過的、碎裂的石片出現在他手中。
只是一眼,李恩便看出這是來自于內瑟斯與雷克頓用來囚禁澤拉斯,結果卻被他輕易掙脫,成為巫靈自身一部分的封印棺槨的碎片。
早在恕瑞瑪都城之時,李恩便隱隱猜到阿茲爾所說的‘朋友’指的是誰。
如今這幾塊平平無奇的石片,直接證實了李恩的猜測。
‘即使做下如此謀逆之事,也還是要為澤拉斯送上最后一程么...’
就在李恩默默感嘆二者那剪不斷、理還亂的復雜關系,沉默著凝視著碎片許久的阿茲爾,終于是伸出手掌,隨后輕輕反轉,任由那幾塊石片墜入坑中。
隨后阿茲爾輕輕揮手,土坑兩旁的沙土再次翻滾著合攏,直至微微隆起一個小土包。
阿茲爾抬起手,遠處的黃沙遵從他的意志飄入他的手中。
“沙沙沙~!”
張開手掌,金黃的沙子灑落在小土包上。
阿茲爾拿起身旁那依舊一點也不起眼的、沒有任何字跡的墓碑,輕輕插在小土包面前。
做完這一切,阿茲爾又回到先前的狀態,靜靜蹲在墳墓前一動不動。
“踏、踏、踏~!”
踩著像沙子多過像土、只是因為花草的覆蓋而比一般的沙漠稍稍堅實一些的地面,李恩來到阿茲爾身旁。
高大的飛升者即使是蹲下,此刻也與李恩的身形差不多高。
“不給這塊墓碑刻上名字么?”
“他...不叫澤拉斯。”
阿茲爾依舊蹲伏著、目光靜靜注視著那塊沒有任何字跡的墓碑,與其說是向李恩解釋,更像是在訴說著某種情緒。
“數千年前,恕瑞瑪帝國的圖書館,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一個最卑微的奴隸,兩人機緣巧合下相遇,并且發現對方都對歷史和數學格外的喜愛。
于是,兩個本不可能成為朋友的人,成為了朋友。”
“然而奴隸是沒有資格擁有名字的,于是皇子給他的朋友取名為‘澤拉斯’,意為‘懂得分享之人’。”
“那么,他原本的名字呢?”
“不知道。”
“不知道?”
“嗯,他的父母是被帝國抓捕成為奴隸的學者,或許有、或許沒有,但帝國的律法便是——奴隸不允許有自己的名字,違反的代價便是死亡。”
阿茲爾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平靜,但在這份平靜之下,李恩感受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
“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他拒絕了‘澤拉斯’這個名字。
所以...李恩,你說...我又能在這塊墓碑上鐫刻些什么呢?”
“沙沙~沙沙~!”
遠處的河面吹來一陣微涼的和風,茂盛的花草叢沙沙作響,如同某種古老而又哀傷的低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