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咯。”我聳了聳肩,繼續劃槳。
他摘下帽子抹了把臉。抹完以后又瞪我一眼,把帽子帶上。再把帽檐拉低,想讓自己顯得神秘。我瞅著傻透腔了。
我忍著臉上的壞笑,把一支船槳深深沒入水中。這次非常解恨,不偏不倚地潑在他側臉。嘩。
“噢,幸運女神開開眼,”他厲聲說道,對我怒目而視。一根手指伸進耳朵用力掏了一通。“你這就是故意的。”
“沒忍住,”我說。“賴你自己,打扮得那么光鮮,莽貴的大衣,還每周都洗澡。喚醒了我惡毒的一面。”
我又潑了他一把,這次下手有點重了。他渾身濕透。火冒三丈的他站起身,朝我伸出一根手指,但這么大的動作讓無懼號猛烈搖晃起來。他立刻坐下去,雙手扶著小船的兩舷,臉上恐慌的表情實在是太好笑了。縱使他那么愛臭美,在那個瞬間,崔子的全部瀟灑淡定全都被扔下船了。
我搖搖頭笑起來。現在想起來依然很好笑:他身為大河游民,大半輩子都活在比爾吉沃特,但依然不會游泳。
他的眼神在朝我扔刀子,一頭噴香抹油的頭發現在像海草一樣濕噠噠地貼在額頭。我想忍,但這幅景象還是讓我咯咯笑起來。
“你這個傻貨。”他說。
我繼續劃槳。過了一會,第三響鐘聲從比爾吉沃特的港口傳過來。
“我們到了。”崔子說著,又開了一次牌。
我回頭看去。一塊崎嶇的礁石高聳在前方,大得足以稱得上是一座小島,但看上去與任何其他礁石沒什么不同。
“真的嗎?”
“是真的,”他不耐煩地說,估計是依然因為一身濕而懷恨在心。“我已經反復看了許多遍。卡牌始終告訴我就是這里。”
崔子的卡牌能耍出許多花樣。他能用卡牌任意進出密不透風的地方,在我們干活的時候還莽好使的。我曾看過他用一張卡牌引爆一輛推車,那效果就好像里面裝滿了火藥。但他今晚的手法是老派的大河游民傳統。必須說,通常都很靈驗。
在崔子的指揮下,我把無懼號劃向礁石的方向,劃到背風向光滑的巖面。海面起起落落,好像隨時要把我們砸到礁石上去,但我把她穩住,等崔子告訴我找對地方了,果斷拋下錨。
面前的礁石高高聳立。
“那……我們咋爬上去?”我問。
“不上去,”他說,“卡牌告訴我,圣壇在里面。”
“我怎么沒看見洞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