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祖安的街道上飛奔。路邊的管道和彩玻璃全都變成了模糊的殘影,仿佛滿街滿巷的灰霾和霧靄都被肆意涂上了油彩。佐麗在我左邊,頭發打結,身上披掛著生銹的匕首,但她的笑容卻隱隱透出了滿面塵垢下動人的美貌。跟在她身后的是白侖克,帶著他裝滿熒光顏料的噴霧器,和他裝滿鬼主意的頭腦。殿后的是屎褲子,任何人見到他都覺得對得起屎褲子這名字。但他是我們的屎褲子,任何時候都對得起自己的褲子。
他高喊一聲,將我們幫派的名字送進了翻滾的煙霧中,宣告著這屬于我們的夜晚。
“地溝騎兵!”
我們狂笑一聲,跟著應了一遍。我們年輕,活得盡興。沒什么能阻止我們。除非你能先追上我們,可現在我們還在飛奔。
這座城市似乎也在馱著我們向前,滑向更深的地方,遠離剛剛被我們洗劫一空、倒在血泊中的地溝拾荒者。他的銀輪還在我們的口袋中磕磕碰碰。不僅有樂子而且還有油水。我們正在前往黑窄巷,祖安心臟地帶的市場。
“你說他們會把微光酒賣給我們嗎?”佐麗問。”捅了那個地溝垃圾以后我得潤一潤。”
白侖克輕蔑地笑了一聲。”在窄巷,小孩兒也能買到微光酒——還能買到小孩兒呢。”
“你倆閉閉,”屎褲子吼了一聲,從后面追到前排。我從沒見過他這么緊張,一雙眉頭正在漸漸緊鎖。”沒聽見不對勁嗎?”
我瞇起眼望向深邃的黑夜——畢竟耳朵沒法瞇起來,除非安裝了增強體。”我啥也聽不見,”我聳聳肩。”連個瘟疫鼠放屁的聲都沒有”。
“所以我說不對勁,”屎褲子低聲喃喃。
接下來的寂靜......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似乎比我們頭上燦爛閃耀的皮爾特沃夫更加沉重。
我們撥開濃霧慢慢走進市場,卻看到了傾覆的小推車,車輪還在有氣無力地轉悠。攤位上依然擺滿了各種新奇貨,但攤主全都不見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惡臭,讓我想起了剛才的地溝拾荒者——這股味道嗆得我眼淚直流,可剛才看他被放血的時候我什么反應都沒有。
然后我們看到了滿地尸體。許多尸體身上都戴著煉金男爵的徽章。他們全都被撕成了碎塊,散落在染得通紅的石子地面上。
一場屠殺。
“這活兒夠臟的呀,哈?”白侖克一邊輕松地笑著,一邊搜起了死人的口袋,小心地摘開零碎的肉塊。”看來我們趕上大減價了。”
佐麗卻一個勁兒地發抖。”有人......在那邊,”她輕聲說道,指向空場另一側,一根管子正在噴出一團新鮮的煉金云霧。那里就是惡臭的源頭。味道越來越濃烈,沖擊著我的所有感官,甚至讓我的耳朵也跟著轟鳴。”是......個人?”
“不是......”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向綠色的帷幕,輕聲說道。”不完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