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通紅的我緊盯著自己被巴雷特牽著的手,他五指輕輕環住我的掌尖。雖然當時我還年輕,但我當然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是這位年輕國王的得力干將,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國王的內心。國王能為這個人出刀,國王更會為這個人擋刀。
“最讓我痛心的是,我們居然等了這么久,”巴雷特?布維爾面帶微笑地說,“才要開始做一件對你來說顯而易見的事,樂斯塔拉?德莫伊舍。”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念我的全名。
而最后一次是在六個星期以前。
我再也聽不到他叫我的名字了。
三個星期以前,我成了寡婦,但感覺還是不太……真實。
每次巴雷特離開家,為士兵保障后勤,都要很久才回來。通常是三個月。有時我會帶著卡欣娜去前線探望他,幫他分發食物和補給,慰問那些替我們冒著生命危險去戰斗的德瑪西亞士兵。但次數并不多。
這一次,我總感覺他隨時都有可能邁進家門,眉頭掛滿憂愁,為年輕士兵們的艱苦,和要承擔喪子之痛的家庭而悲傷。
他是圣職者。戰場上根本輪不到他犧牲。
當然,巴雷特并不是唯一的烈士。他們告訴我,那是一場不可能贏的戰斗。就連無畏先鋒都在敵人的武力面前受挫。人人都覺得那不可能,直到事情真正發生。我丈夫和其他許多人戰死的地方被稱為哀傷之門,真可謂實至名歸。
國王打算等巴雷特的遺體運回以后立即舉辦葬禮。我告訴嘉文他需要先哀悼死去的元帥,他對我丈夫的愛,不應遮蔽他對其他人的責任,何況那些都是用自己的劍和靈魂盡忠職守的人。但其實,真正的原因是我無法忍受那種可怕的感覺——葬禮一辦,他就真的死了。
但葬禮是不可能一直推遲下去的。今天,我必須找到說再見的力量。
巴雷特對我的前四次求婚,都被我拒絕了。
我為他痛心,我問他,“我的回答是不會變的,你為何還求問不止?”
“就是因為你的回答不變,所以我才必須不斷求問。”巴雷特微笑著說。自從我們多年前的初次相見,這個耐心的微笑已經讓我深深喜愛。那一次他帶我去了王宮旁的花園,藍天和百合花都在他清澈的眼睛里跳舞。必須承認,鋪墊得比前三次更浪漫。
“你很清楚我為什么不能答應。”我年輕時就曾對自己承諾,我要加入光照者教團,幫助那些困苦中的人,為他們提供食物和工作,傾聽他們的故事,或許還能學習一些療愈的手段,為他們緩解疼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