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望著甄宓專注喂藥的模樣,見她耳尖因俯身靠近泛起淡淡紅暈,發間茉莉香混著藥味縈繞鼻尖。喉頭滾動兩下,他沙啞著聲音打破沉默:“姑娘如此悉心照料,在下......實在不知如何報答。”
甄宓手微微一頓,抬眸時眼波流轉:“馬公子言重了,救死扶傷本是應當。”
“可姑娘畢竟......”馬超話未說完便頓住,目光掃過她腕間被藥碗熱氣熏紅的肌膚,想起昏迷時朦朧感知里那抹溫柔,心頭泛起異樣的漣漪,“還未請教姑娘芳名,是何處人士?”
這話問出口,屋內氣氛陡然變得微妙。甄宓指尖輕顫,調羹磕在碗沿發出輕響,垂眸時碎發遮住泛紅的臉頰:“我......我姓甄,名宓,祖籍中山無極。”
馬超默記這名字,忽覺比聽過的任何詩詞都動聽。正要再問,卻見她慌亂放下藥碗起身:“公子剛醒,不宜多言,我......我去看看藥爐。”轉身時裙裾帶起一陣風,吹得案頭燭火微微搖晃。
望著她逃也似的背影,馬超攥緊身下被褥。那句險些脫口而出的“不知姑娘可曾許人”終究咽下。
馬超望著甄宓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她含羞帶怯的模樣與無微不至的照料,讓他心頭泛起陣陣暖意。可她匆匆避走,連是否婚配這般關鍵的話頭都未接,他既惱自己唐突,又暗暗慶幸尚有機會探問。只是一想到這女子不顧名節悉心照拂,他便暗自下了決心——無論如何,定不能負了她這份情意。
然而,剛泛起的柔情很快被現實的陰云籠罩。他望向緊閉的房門,隱約聽見門外侍衛甲胄碰撞的聲響,那些表面恭敬的守衛,實則是束縛他的無形枷鎖。窗外傳來零星的梆子聲,夜色深沉得如同化不開的墨,他卻連自己身在何處都無從知曉。
西涼的戰火在腦海中肆虐,他仿佛看見故土狼煙四起,聽見百姓的哀嚎與戰馬的嘶鳴。族人舉兵為他復仇,不知又有多少生靈涂炭?而他被困于此,空有一身武藝,卻無法奔赴戰場。更令他不安的是,門外這些守衛究竟聽命于誰?是敵是友?若是落入別有用心之人手中,不僅自己性命堪憂,還可能連累西涼大軍陷入危局。
馬超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迫切地想要了解外界局勢,想要沖破這重重阻礙,可身體的虛弱卻如同一道鐵索,牢牢將他禁錮在這方寸之地。思及此處,他重重地嘆了口氣,轉頭看向甄宓留下的藥碗,藥香依舊氤氳,可他卻品不出半分暖意,唯有滿心的憂慮與焦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