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一片寂靜,十萬將士的目光如探照燈般聚焦在這方小小天地。馬超望著眼前佳人,想起本該與她們攜手步入喜堂,卻因戰火不得不將婚期擱置。愧疚如潮水般漫過心頭,他虎頭湛金槍重重杵在地上:“本該與諸位完婚,給你們一場風光大嫁,可如今西涼危在旦夕,我身為西涼之主,不得不奔赴戰場。若不能護得西涼太平,何以為家?”
眾女女子對視一眼,眼中含淚卻又無比堅定。董白率先上前,輕輕扶起馬超,聲音清脆卻透著決然:“我們懂。西涼百姓等你拯救,這平安符,便是我們的心意,你帶著它,定能凱旋。”其余幾女紛紛將平安符、香囊等物塞進馬超手中,每一件都承載著她們的牽掛與祝福。
馬超身披掛滿祈福物件的戰甲,整個人仿若一棵綴滿彩綢的戰旗,虎頭湛金槍上晃悠的香囊隨著他的動作輕輕碰撞,發出細碎聲響。張遼、魯肅等人憋笑憋得滿臉通紅,脖頸青筋都快暴起,卻又不敢在這嚴肅場合失禮,只能拼命低頭掩飾。
就在這略顯微妙的氛圍中,一輛裝飾古樸卻透著威嚴的馬車緩緩駛來。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音,如同命運的鼓點,一下下敲在眾人心里。馬超精神猛地一振,只見馬車停下,車簾掀開,父親馬騰在李儒的攙扶下,由典韋小心護著走下馬車。
馬騰身形略顯佝僂,歲月和操勞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紋路,但那雙眼睛依舊銳利如鷹,透著不怒自威的氣勢。馬超看著父親,心中百感交集,疾步上前,“噗通”一聲單膝跪地,聲音低沉卻滿含敬意:“父親!”
馬騰顫巍巍地伸出手,粗糙的手掌輕輕撫過馬超冰冷的肩甲,又順著頭盔的輪廓慢慢摩挲,仿佛要將兒子的模樣都刻進心里:“超兒啊,你如今貴為大王,本想著你不必再冒險沖鋒陷陣,也好讓為父少些牽掛,只盼你能平平安安。”他的聲音頓了頓,望向西北方向那片被硝煙籠罩的天空,眼神變得堅定,“可西涼是我們馬家的根基,百姓對我馬家的愛戴遠超我們給予的庇護。如今他們深陷水火,你身為馬家兒郎、西涼之主,當奮勇殺敵,莫要記掛長安!你放心,有我在,長安定會固若金湯!”
馬超聽著父親的話,虎目瞬間涌上熱淚,積壓許久的情感如決堤之水般宣泄而出:“父親!孩兒此去,定要將西涼打造成銅墻鐵壁,讓那些宵小之輩不敢覬覦中原半分!若不能護得西涼太平,孩兒誓不還朝!”
馬超話音未落,董白已疾步上前扶住馬騰顫抖的手臂,赤色襦裙在風沙中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超哥只管放心,長安有妾身與諸位姐妹在,定護得父親與家眷周全。”她話音剛落,典韋鐵塔般的身軀已擋在馬車前,鐵手套按在腰間雙戟上,甕聲甕氣的承諾震得地面發顫:“大王放心!若有異族敢犯長安,先從俺典韋尸體上踏過去!”
馬超環視眼前幾位佳人,甄宓素白的披風裹著未說出口的擔憂,張符寶姐妹攥著藥囊的手指泛白,盧綰躲在車簾后露出的半張臉滿是紅暈。他喉頭滾動,依次將她們擁入懷中——董白發間的步搖蹭過他的肩甲,甄宓塞進他掌心的平安符還帶著體溫,張符寶繡帕上的并蒂蓮硌著他的掌紋。
“等我回來。”他在每個人耳邊低語,聲音被風沙揉碎成沙啞的承諾。最后望向馬騰時,老將軍眼中的期許與不舍如同一把鈍刀,割得他心口發疼。
“駕!”馬超猛地翻身上馬,虎頭湛金槍挑起天邊朝陽,十萬鐵騎踏碎校場凍土。身后傳來車駕轱轆的轉動聲,董白掀起車簾的手停在半空,直到那片黑色洪流消失在隴西古道的揚塵中,她才低頭看見掌心緊攥的、馬超遺落的玄色發繩。
九月的風裹挾著寒意掠過隴西大地,十萬鐵騎如黑色怒潮,沿著蜿蜒古道疾馳而來。馬蹄踏碎滿地枯葉,揚起的塵煙在暮色中勾勒出一道雄渾的軌跡。眾將士心中都懸著西涼的戰局,馬不停蹄地急行軍,直到抵達天水地界,馬超才下令大軍稍作停留,因為母親和小妹以及一眾家眷正在天水修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