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正要反駁,卻被軻比能抬手制止。大單于沉默不語,他沒有出言制止左賢王的辱罵,因為右賢王多次勸撤的言論,已經如同瘟疫一般,在軍中蔓延,極大地動搖了軍心。此刻若不壓制這種畏戰情緒,還未等馬超大軍到來,鮮卑大軍就已經不戰自潰了。帳內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寒風拍打著帳幕,發出嗚嗚的聲響,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大戰哀鳴。
軻比能的指節在狼頭金印上碾出青白,帳外朔風卷著細雪從縫隙鉆入,將案頭作戰輿圖的邊角掀起又壓下。他忽然扯松脖頸的皮裘系帶,喉間滾動著發出冷笑:"十五萬對三萬,就算馬超是三頭六臂的刑天,也該讓他知道草原鐵騎的厲害。"
慕容雪魄正要再諫,卻見大單于猛地起身,震得案幾上的青銅酒盞傾倒,酒水順著輿圖上"武威"二字蜿蜒成血痕。"傳令下去!"軻比能的聲音裹著冰碴,"暫緩攻城!明日辰時,全軍列陣——"他拔出腰間金刀,刀刃抵住自己喉結,"我要讓馬超看看,鮮卑人的彎刀,比他漢人史書里的吹噓更鋒利!"
呼衍跋野的黑牦牛皮甲撞翻身后兵器架,彎刀出鞘時帶起的寒光映亮他猙獰的笑:"早該如此!等斬了馬超,我要把他的銀甲熔了,給大單于打一副馬嚼子!"帳內眾將轟然響應,唯有慕容雪魄望著輿圖上被酒水暈開的墨跡,掌心的冷汗浸透了鑲玉的刀柄。
臘月的寒風如刀,割裂馬超銀甲上凝結的冰霜。白馬極光踏著凍土,四蹄翻飛間揚起細碎冰碴,卻壓不住遠處傳來的低沉號角。馬超勒住韁繩,瞇起眼睛望向天際線——數十里之外,鮮卑人的牛皮帳篷如蟻群般連綿鋪開,狼頭戰旗在風雪中獵獵翻卷,似要將鉛云都撕成碎片。
“主公,鮮卑主力在此扎營。”張綉策馬靠近,長槍上尚未干涸的血跡已凍成暗紫色。他指著敵陣方向,“看營帳規模,恐有十萬之眾。”
馬超伸手接住飄落的雪花,冰晶在掌心轉瞬化作水珠。武威城城頭婦孺皆披甲上城,足見情況危急。而此刻鮮卑人卻擺出堂堂正正的決戰陣勢,顯然是要將西涼援軍攔在此處。
“傳令下去,”馬超的聲音裹著寒氣,“全軍結錐形陣,今夜扎營不得卸甲。”他握緊虎頭湛金槍,槍尖挑起幾片雪花,“軻比能,既然你要戰,那便戰個痛快!”
寒風掠過雪原,將西涼軍整肅的軍令聲卷向鮮卑大營。遠處傳來沉悶的羯鼓聲,似是回應著這場即將到來的生死對決。而在更遠處,武威城的烽火仍在飄搖,宛如懸在臘月夜空中的血色孤燈。
寒風卷著細雪掠過鮮卑大營,賀蘭歸的黑貂披風在帳前獵獵作響。他單膝跪地,青銅護腕上的狼頭紋案沾著冰碴:“大單于!馬超的西涼軍已在十里外扎營,看旗號不過三萬余人!”他猛地抽出彎刀,刀刃映出帳外搖曳的火把,“末將愿領五千鐵騎夜襲,定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軻比能轉動著狼頭金戒指,蒼老的面龐隱在牛油燈的陰影里。良久,他將溫熱的馬奶酒潑在炭盆上,騰起的白煙裹著焦香彌漫帳內:“賀蘭歸,你當我是被嚇破膽的懦夫?”他的聲音突然拔高,震得帳頂積雪簌簌而落,“十五萬對三萬,何須用這些下作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