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越暗自撇撇嘴,趁周瑜不注意,偷偷做了個鬼臉,那靈動的模樣盡顯他的活潑與不羈。孫紹則偷眼觀瞧著馬越的狀態,見馬越壓根沒把周瑜的批評往心里去,他也跟著大大咧咧地笑了起來,仿佛剛剛的批評只是一陣風,吹過就散了。而周循則依舊是那副乖乖兒的模樣,垂首認真聽著父親的教誨,時不時輕輕點頭。
沙摩柯看著幾個孩子的模樣,不禁笑著打圓場:“哎,好了好了,大都督。這除夕之夜,本就是圖個開心,大家歡聚一堂,您這時候考校他們功課,確實有些大煞風景。還是一起飲酒,共慶佳節吧。”眾將也紛紛附和勸說,營帳內一時間滿是勸和之聲。
周瑜何嘗不想讓氣氛輕松愉快些,只是這馬越是大哥馬超托付給他的兒子,孫紹又是二哥孫策留下的遺孤,他們都承載著兄長們的血脈與期望。周瑜深知責任重大,若不好好教育他們,又如何對得起兩位兄長的信任與囑托?但在這其樂融融的氣氛下,他也不好再繼續嚴肅下去,暗自思忖一番后,終于展顏笑道:“好,那就聽大家的,一起飲酒。”眾人聞言,紛紛舉杯,一時間,營帳內再次充滿了歡聲笑語,酒香與笑語交織在一起,彌漫在這除夕的夜晚,讓大家暫時忘卻了諸多煩惱,沉浸在這難得的團圓與歡樂之中。
酒喝至半夜,營帳外夜色深沉,寒風呼嘯。臨行之際,眾將皆已一一告退,偌大的營帳內漸漸安靜下來。沙摩柯卻腳步略顯踉蹌,帶著七分醉意,實則還留著三分清醒,伸手挽住周瑜的胳膊,緩緩開口道:“大都督啊,我有句話,憋在心里很久了,今日趁著酒勁,想勸勸您。”
周瑜微微挑眉,眼神中帶著幾分詢問,靜靜地聽著沙摩柯繼續說下去。
沙摩柯頓了頓,接著說道:“您對這幾個孩子的良苦用心,我都明白。只是您有沒有想過,就說這馬越,雖說他是馬超的親生兒子,可如今馬超已然是涼王,倘若日后真的逐鹿中原,一統天下,以他的身份,往后不知還會有多少子嗣。這馬越遠在江東之地,咱們能做的,也就是護他安穩長大,快快樂樂地過日子。難道真要指望他回去繼承他父親的大位不成?您想想,那背后隱藏的刀光劍影,明爭暗斗,不知道有多少啊。”
周瑜微微皺眉,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沙摩柯所言,并非毫無道理。
沙摩柯看了周瑜一眼,又接著說:“再說這孫紹這小子,您對他期望也太高了。難道真要他去繼承他父親的遺志?您有沒有想過,要是他真的統領江東之地,在這亂世之中與天下諸侯爭霸,那會是怎樣一番艱難險阻?叫我說啊,既然馬超還活著,孫策將軍的仇,馬超必定不會不報。所以啊,這孫紹這孩子,您也不必對他太過約束,就和馬越一起,讓他們無憂無慮地長大就好。”
這番話,如重錘般敲在周瑜心上,讓他的面色愈發凝重。沙摩柯似乎察覺到自己說得有些多了,伸手輕輕拍了拍周瑜的肩膀,笑著說道:“好了好了,大都督,俺就是個粗人,沒什么見識,只是簡單說兩句自己的想法,您也別往心里去。以您的智慧,肯定比我想得周全得多。時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領地了。”
說罷,沙摩柯轉身,在侍從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朝著營帳外走去。周瑜站在原地,望著沙摩柯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營帳內的燭火搖曳,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有些孤獨。
此時的另一邊,在這除夕之夜,馬云祿與曹昂一同率領騎兵帶著呂布的家眷,已然來到了許都城外。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像是要將世間的一切都裹挾其中。本該張燈結彩、熱鬧非凡的除夕之夜,許都卻顯得格外蕭瑟。這座飽經戰火洗禮、幾經易手的城池,百姓們在連年的動蕩中早已沒了太多慶祝佳節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