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日頭,比往日都顯得熾熱些。
可人的嘴唇已漸漸泛白,汗水不停地從她光潔的額頭流下,她閉著眼,默默地忍受著這一切。
她其實早就在人叢中看到了自己的同伴,所以,她堅信會有人來救自己的。可是,她又擔心,這一切,會是個陷阱。要不然,此時她和風破,應該早已魂歸黃泉。
所以,她又不希望有人冒險來救自己。
時間,在一點點地過去,緩慢、漫長,令人倍覺熬煎。
而那挺官轎,終于抬走了。
但是,她知道,這西市,一定是危機四伏。
她多想大聲地吶喊,告訴隱在人群中的兄弟們,要忍,要忍。因為,她相信,要不得幾天,這京師,一定會換個新天地。
而一旁的風破,同樣閉了眼,面色很平靜,仿佛已經坦然地接受了這一切。
……
不過,天色,總是要變的。
黃昏時分,西市這邊尚無動靜,守城軍士的急報,卻傳到了靖王府。
原來,卻是城外的福王大軍,突然向京師發起了進攻。而且,攻勢甚猛。
昨夜才受傷未愈的匡人杰,不得已之下,只得由軍士扶著上了城墻。
這并不是一次試探性的進攻!
久經戰陣的匡人杰,自然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他看得出,江南大軍,明顯有一鼓作氣拿下京師的氣勢。
“不要慌,把他們放近了些,再打!”
他以刀杵地,大聲呼喝。
他相信,憑自己精心組織的防御,一定能頂得住南軍的進攻。再怎么說,攻城總比守城難。
砰!砰!
一顆顆石頭,正由投石車彈射而出,向著城墻呼嘯而來。
南軍射術并非所長,故而,沒法像英王的長安兵一般,在離城百步就可以施射。但投石車的威力,同樣不可小覷。
與此同時,抬著擂木、云梯以及推著沙袋的將士們,正以此作掩護,迅速地向城下逼近。
“哼,也不過就這兩下子!”
匡人杰冷哼一聲,無視飛來的石頭,手一伸,卻是要過一把弓來。
“敵已近七十步,射!”
他冷聲下令,說完,竟倚著城墻,也顧不得肩背的傷勢,運足氣力,欲拉開那把弓。
當然,疼痛是難免的。一是腳后跟的傷,多少影響行走,二是肩背的兩處傷,更直接影響發力。
所以,他強忍著疼痛,憑著深厚的內力,將弓一氣拉滿。
嗖!
隨著一聲弦響,一支箭如同流星一般,直射向城下的南軍。
接著,城頭亦飄下了漫天的箭雨。
不得不說,居高臨下,這幾波箭雨的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啊……
慘呼聲,接二連三地響起。
只是,如同匡人杰所料一般,南軍的將士,早存了一戰而下京師的決心,你箭雨再密集,再有威懾力,也終究沒法擋住他們前進的步伐。
于是,夠深也夠寬的護城河,被扔進了千百個沙袋,以及在很短時間內,便前赴后繼倒在河中的將士。
于是,終究是鮮血,染紅了護城河。
足足一個時辰過去,直到天色漸入漆黑,南軍的攻勢,依舊不曾消減。
“范夫子,拿下京師后,要好好撫恤那些犧牲的兒郎們。”
一直靜坐于馬上的福王,這時突然側過頭來,向一旁的軍師范尊鄭重地叮囑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