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江焱心有疑惑,但御林統領親自去王府確認過,皇帝也已經再次下令,此事便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江焱只能輕嘆一聲,接下旨意。
夜幕降臨,江焱才回到相府。
裴玄燁壓根就沒走,等著江焱的消息。
江焱進了門,淡淡撇他一眼,不等他問,便告知了結果,“沒戲。”
裴玄燁期待的目光轉瞬間黯淡下來。
意料之中罷了。
“派了誰去?”裴玄燁問,挺在意的樣子。
“九皇子裴玄逸。”江焱脫了外袍,凈手。
同樣是意料之中,幾個皇子里只有裴玄逸能力較為出眾。
出征南疆是國之生死的大事,皇帝即便耽于享樂,也不會在這種事情犯糊涂。
哪怕賦予裴玄逸兵權是一個很危險的舉動,皇帝也不得不為之。
瞧著裴玄燁似乎有些沮喪,江焱坐下輕言:“本來我已經說動了陛下,但中途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
裴玄燁投去疑惑的目光。
江焱便把事情的經過跟裴玄燁說了一遍。
裴玄燁瞇了瞇眸子,“確實奇怪,兩個月前,我還聽寧安王的次子說寧安王身子骨硬朗,每日起來都要和留在府里的老兵們練上兩招。”
說著,裴玄燁更覺其中有貓膩,“我派人去查查。”
江焱沒什么追根究底的心思,他道:“陛下已經下令后日便要點兵出征,不論什么原因,寧安王不愿意出征是事實,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我知道。”
裴玄燁說的輕松,但難掩沮喪和失落,一轉身離去了。
出了門,裴玄燁望著黑沉沉的夜空,心里涌上陣陣難受。
他終于體會到江柒柒所說的名譽的重要性。
他今日有心保衛國家,卻發現他連資格都沒有,原因正是他那狼藉不堪的名聲。
沒有人會信任他,沒有人會指望他。
所以柒柒從來不支持他爭奪帝位,所以柒柒會說他不配為帝,大概就是這個原因吧。
而這一切,裴玄燁根本無力扭轉。
柳家謀逆,逆賊之后,殺害皇弟,陰晴不定,反復無常,不思進取,紈绔享樂,這都是他的代名詞。
以前,聽著這些,他心底惡劣因子蠢蠢欲動,甚至希望他們能將自己說的更黑暗,這樣他下起手來就能無所顧忌。
然而現在,他好想改變這一切。
可是,根本來不及了。
身上的刀傷隱隱作痛,可抵不住心底深處傳來的陣陣痛楚,那痛楚像是螞蟻啃食他的內心,讓他的情緒又開始浮躁。
突然,裴玄燁快步往玉瀾軒去了。
此時此刻,他好想再看一眼江柒柒,只有江柒柒能撫平他內心的痛苦,讓他平靜。
天氣回暖,江柒柒開著窗坐在窗邊,看她寫好的一些商業策略。
策略不夠詳細,需要反復斟酌,與當下的政策和思想相匹配,才能更好地實施。
只是看著看著,她便不自覺地跑神了。
白天月兒問江柒柒擔不擔心裴玄燁,江柒柒說不擔心。
但她慣常是個口是心非的人呢。
換作她是裴玄燁,對皇帝的行徑,柳家的仇恨釋懷不了一點,她要恨一輩子。
所以,裴玄燁到底有沒有想開點,對自己好點,她不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