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黑鱗的話,也讓趙鳴鶴擔心了一夜。
“你問這個干什么?”
“這連綿大雨,若是再這么下去,江堤不是危險了?”
“有白龍娘娘掌控天時,這事哪里輪得到你管。”
聽到這話,蘇川不由得心底一沉。
就連不信鬼神的趙安都相信有白龍娘娘掌控天時,其他人怕也沒有一點防備之心,要是堤壩真的被沖破,那絕對是一場災難。
蘇川幽幽說了一句:“趙大人,那要是這場雨一直下到谷雨呢?”
“一直下到谷雨?”趙安停下了腳步,嗤笑一聲:“怎么會,谷雨可是白龍娘娘行云的日子……我還有公務,走了。”
趙安離開,趙鳴鶴轉過頭來看著蘇川:“道長,難道真的會一直下到谷雨?”
蘇川眉頭緊皺,昨夜他仔細琢磨黑鱗的話,心中已經有了些許猜測。
這江中的白龍娘娘,怕是要借這谷雨的機會,走水化成可騰空九霄的真龍。
要是這樣的話,這幾日大雨,都不過是前奏而已。
一旦到了谷雨那天,走水化龍,方圓百里的水汽凝于一地,暴雨傾盆而至,怕是雨要下的比這大上幾倍。
蘇川抬頭看向天空,雨滴連成一線砸在地上,絲毫沒有一點停歇的樣子。
“我們去江堤上看看。”蘇川心中不妙感愈發嚴重,開口說道。
“好,我也想去。”
走到城外,天已經快黑透了。
站在堤岸上,蘇川燃起火把,俯身看著江面。
水中無數魚蝦奔騰,比上一次還要興奮的多。
此刻江水距離江岸已經不到一尺半了,而且江堤旁釘的木樁,許多已經朽爛,已經有不少出現斷裂。
“這江堤,多久沒有修了?”蘇川輕吸一口氣,感覺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大。
大唐朝廷對江堤修建要求頗高,水部式中明確寫著:功分三等,第為精粗之差;役辨四時,用度短長之晷。
不僅對木樁的打入深度、石材的選用和砌筑方式都有嚴格標準,還要分一年四季加固堤壩,以免洪災。
甚至連打進河岸的木樁石材都要刻印留名,可作為航運之地的江都城,堤防竟然如此脆弱。
要是這雨下到三月十六,不用想也肯定會決堤。
蘇川正思索的時候,后面傳來一個含著怒意的聲音:“你們兩個不要命了,趕緊給我滾下來!”
蘇川和趙鳴鶴回頭,正看到一個老者站在堤壩下。頭戴斗笠,披著蓑衣,可里面的黑袍還是被雨水打濕,頭發也都糊到臉上。
兩人趕緊走下堤壩,蘇川問了一句:“敢問老丈官職?”
這人看著和老農沒什么區別,蓑衣內卻能看到穿著官袍,蘇川才有這么一問。
“江都水部司都水使者方念澤,你們在這干嘛?想尋死嗎?”
趙鳴鶴搶先回話:“這大雨一直下,我們來看看堤壩能不能攔住。”
“跟你們有什么關系,趕緊回家去!”方念澤看兩人一個比一個年輕,明顯不太想多說。
雨聲噼里啪啦,蘇川只能震聲開口:“既然是水部司的吏員,我倒有幾句話要問。”
“朝廷規定,要一年四季加固堤壩,可江都城的堤壩莫說加固,連木樁都腐朽了,如果雨這么下去,到谷雨那天,堤壩怎么擋住?”
“堤壩一垮,江都變成水澤,數萬百姓流離失所,你知道這是什么后果嗎!”
“方大人,你還有你的同僚們,頭上的腦袋還想要嗎!”
為了壓過雨聲,蘇川說話時胸腔鼓動,用上了真言吼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