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終于看到你了,”牟奶奶氣息微弱地說,”我這回怕是挺不過去了,我活夠了,想回家?”
潸然淚下,初寒妞嗓子哽咽住,說不出一個字,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人都到醫院了,你對自己得有信心。”
”閨女,你怎么來這么快,是坐飛機吧?”牟奶奶說話吃力地問。
”我是坐飛機來的,飛機沒有直達的,我又從哈爾濱轉坐的高鐵,”初寒妞說。
”叫你花了不少錢,我于心不忍,”牟奶奶心疼地說,”我沒讓你二奶告訴你,那么遠來干啥?”
”我又沒事,現在我不是從前,有了點錢,”初寒妞說,”上個月末,我去東寧給人直播帶貨木耳沒少賺,我幾年蹦爆米花也賺不來,是奶奶給我帶來的福氣。”
夜里牟奶奶睡的挺早,未吃飯,大夫給輸了葡萄糖,也算是給身體補充了能量。
因為申請了單間,牟澤,牟二奶和初寒妞都陪在病房護理,白天所有針都打完,每個人都有床睡。
后半夜,牟奶奶咳嗽,眾人起來,看到老人家臉色發紅,喘氣困難,初寒妞趕緊跑去醫護室喊來值班醫生,這時牟奶奶無力地癱在病床上,眼睛泛白。
大夫喊來護士,給老人家測量脈搏,脈搏微弱,而且血壓低至不足五十,還在往下掉壓。
氧氣給上,牟奶奶沒有反應,心臟檢測儀器發出長長的鳴音,隨即屏幕上出現一條橫線,脈搏停止。
這時大夫放低病床,用力為牟奶奶做心臟復蘇按壓,五六分鐘過去,仍無反應,牟奶奶口中插入輸氧管子,一個護士使勁壓動,那面大夫操作電擊設備為牟奶奶電擊,一連電擊數次,忙活半個多小時,牟奶奶仍無反應,大夫說老人家已無生命跡象。
就這樣牟奶奶走了,走的很突然,連兩話未說,可能她本人都沒有知覺。
在初寒妞喊來大夫后,她就一直站在病床邊看著大夫在搶救牟奶奶的操作,都把她看呆了,當大夫宣布牟奶奶已去世,她都不會哭了。
牟澤去撲到奶奶身上撕心裂肺地哭泣,牟二奶撫摸姐姐的臉低泣,嘴里不住地說,”姐姐,放心的去吧,你走的很安詳,天國會有你安身的地方。”
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所震驚,初寒妞身體僵硬,一步也挪不動,神經恍惚地杵在原地,耳朵失聰,什么也聽不到。
牟二奶叫來她的兒子和孫子一眾人幫著處理后事,火化后牟澤帶著骨灰盒買機票回他實習的城市,
同一天初寒妞買了火車票回旺順鎮,中途中轉一次才搭上到達陽濱市的火車。一路上初寒妞一句話沒說,一頓飯也沒吃,就這樣餓著到了目的地站。
一個多么好的老人,苦了一輩子,居然以這種快捷的方式離開人世,她該是有不舍的,她滿心期待,卻以孫子變節而破滅,這也是她發病的起因。
在護理牟奶奶的不到一天里,初寒妞沒有和牟澤說上幾句話,忙活處理老人后事時也沒有說話,他們沒有什么可說的。
又回到陽濱市,走出車站,一股清風刮過,初寒妞身子一晃,險些跌倒,身體有點缺糖,她強撐著走進一家超市,買了餅帶糖的飲料,擰開蓋子,大樓喝了幾口。
來到放車的地方,有氣無力拉開車門,坐上去,鎮定了幾分鐘啟動車。連去帶回,三天沒消閑,終于可以安靜地歇歇,她趴在方向盤上睡著了。
睡過去剛有一會兒,一個打掃衛生的敲車門,”姑娘,你怎么了?”
猛地醒了,”大叔我困了睡會兒,我沒事。”
往家去的路是那么熟悉,但她想到了牟澤,感覺他又是那么陌生,都是因為他,把牟奶奶氣犯病了,他該負什么責任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