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吉朗將軍,老身是頤郡王宇文翔府上的管家,同時也是清河郡主的奶媽我的表妹正是誠親王宇文戎的側妃博爾氏。今日家將被欺,老身不得不親自上門,請您為老身評個理。”霜嬤嬤一番自報家門,字字鏗鏘,語氣中滿是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決心。接著便氣沖沖地繼續說道:“您這位手下的行為,實在是讓人難以容忍。他竟在北塔寺公然逞能,將我們府中的家將趙雋打成重傷,且至今不愿賠禮道歉。老身無奈之下,只能親自找上門來,請您這位公正無私的提督大人,給老身,也給頤郡王府一個說法,這件事到底該如何處理?”
哈吉朗聞言,心中不禁叫苦不迭。他深知,霜嬤嬤這一番話,不僅搬出了頤郡王宇文翔這座大山,更是將誠親王宇文戎也牽扯了進來。這兩位,在當今都城之內,都是權勢滔天、無人敢惹的存在。誰若敢悖逆了他們的人,無異于自尋死路。
因此,哈吉朗在短暫的沉默之后,只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而恭敬:“您是……您是頤郡王府的尊貴之人,更是誠親王側妃的表姐,您的到來,讓本提督倍感榮幸。關于此事,本提督定當徹查清楚,給您,也給頤郡王府一個滿意的答復。請您稍安勿躁,容我細細詢問一番。”
“好。我就在此等著。”霜嬤嬤舉止從容,隨意擇了一張椅子,緩緩坐下,顯得既沉穩又不失威嚴。
余樂在一旁,細細咀嚼著霜嬤嬤的話語,心中逐漸明朗。這位看似平凡的老嫗,其背景之深,實非等閑之輩。提督哈吉朗對其流露出的一些忌憚,更是讓余樂暗自咋舌,心中暗嘆自己時運不濟,難得出去玩一次,就遇到這個難纏的嬤嬤。
余樂心中忽地閃過周通的身影,不禁暗自嘀咕:“咦,周通此刻何處?莫非真如我所料,早已溜之大吉,躲回了孟將軍府?他倒是好計策,闖了禍卻自己先逃之夭夭,留下爛攤子給旁人收拾。”
此刻,哈吉朗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向余樂投去一記警告的眼神,佯怒道:“你如何冒犯了這位尊貴的博爾氏,給我說清楚!”言下之意,給霜嬤嬤陪個理道個歉,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哈將軍,咱們事情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他倒是沒有冒犯我,而是冒犯了頤郡王。你可知道,打狗還需看主人的道理?今日他打了頤郡王的家將,無異于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頤郡王的顏面踐踏于地。倘若此事不能妥善處理,今后豈非人人皆可輕視頤郡王,任意欺凌?如此后果,實非你我所愿!”誰知道霜嬤嬤一眼看穿了哈吉朗的意圖,她的話語既刁鉆又犀利,字字如針,刺得哈吉朗頭疼不已,一時竟無言以對。
哈吉朗心中明白,作為將領,維護部下的忠誠與士氣至關重要。若輕易任由外界干涉軍營內務,隨意懲處自己的將士,將來誰還會心甘情愿地為他效命?日后這軍營的紀律何在?將士們的忠心又將何存?同時,他也清楚霜嬤嬤的強硬態度,顯然不會輕易放過此事。
于是,他故意做出一副嚴明軍紀的姿態,高聲喝道:“我哈吉朗治軍向來嚴謹,今日我手下之人竟敢沖撞并毆打貴府家將,此等行為,實屬大過,必須嚴懲不貸!來人,速將此等違紀之徒拉出去,處以鞭刑,以示軍威!”這番話,既是說給霜嬤嬤聽,也是說給在場的所有人聽,意在彰顯他作為將領的決絕與公正。然而,在這果斷的背后,卻隱藏著他復雜的考量與無奈。
“將軍,請問應施以多少鞭刑?”士兵上前一步,恭敬地詢問。
“鞭數嘛,”哈吉朗目光掃過霜嬤嬤,故意拉長語調,大聲宣布道,“就打到這位嬤嬤心中之氣全然消散,直至她滿意為止!”此言一出,霜嬤嬤的眉頭不禁輕輕一皺,她心中雖覺此言似有不妥,卻又一時難以指出問題所在,只覺得一股莫名的異樣感涌上心頭。
她調整了一下情緒,冷然回應道:“哈吉朗將軍此言差矣,我所求的,并非個人的滿意與否,而是希望能借此機會,為頤郡王挽回那被踐踏的顏面。頤郡王也是統兵十萬的帶兵之將,今日之事,不關乎個人恩怨,而是頤郡王的尊嚴與威望。望將軍明鑒,能給予一個公正合理的處置。若不然,頤郡王以后如何帶兵?讓驕縱的將士們如何信服?如何指揮打仗?”
一連串的反問如同連珠炮般襲來,讓哈吉朗頓感壓力山大,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豆大的汗珠沿著臉頰滑落,滴落在衣襟上。他此刻正站在風口浪尖,左右為難,心中已暗暗盤算,或許只能犧牲余樂以及自己的一點名聲,來換取這場風波的平息,讓霜嬤嬤能夠滿意離去。
他剛要開口下令將余樂拖出去處以鞭刑。
然而,就在這緊要關頭,門外突然響起了一串清脆悅耳、如同銀鈴般的笑聲,瞬間打破了室內的緊張氛圍。緊接著,門外傳來衛兵整齊劃一的跪拜聲,他們高聲呼喊道:“恭迎玉山公主千歲千千歲!”這聲音如同平地驚雷,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哈吉朗不禁愣住,心中滿是疑惑與不解。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為何連平日里極少踏出宮門半步的玉山公主,也會突然造訪自己的衙門?
霜嬤嬤聞言,亦是心中一驚,玉山公主的身份非同小可,她是先帝、誠親王、恭親王的親妹妹,更是太祖皇帝晚年得女的珍寶,自幼便受盡寵愛。年僅兩歲之時,便被太祖皇帝封為玉山公主,其尊貴地位可見一斑。那時,當今的永昌皇帝方才出生,尚是襁褓之中的嬰兒。太祖皇帝臨終之際,更是對先帝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將這位幼妹視為己出,必須呵護備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