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偶爾停下腳步,假裝整理貨物,實則借機觀察過往行人的神色,試圖從他們的表情中捕捉一些情況。
“啊哈,這位兄臺,您這兒的山栗子可真是顆顆飽滿,新鮮圓潤,不知作價幾何?......看這情形似乎不大對勁,怎地突然間就封城戒嚴了?莫非出了什么事,咱們不至于這么快就讓人發現了吧?”韓冰邊踱步靠近龐軒,邊佯裝閑聊,實則壓低聲音探問。
龐軒爽朗一笑,朗聲道:“哈哈,兄弟好眼光!既然你誠心想要,那就三十文一斤,圖個吉利。這城里頭突然戒嚴,街上人影稀疏,咱們也得趕緊脫手,尋個安身之所才是......”說到這里,他警覺地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后,才壓低嗓音續道:“見機行事,不行咱們就撤到長溝胡同暫避鋒芒。”
韓冰聞言,輕輕頷首,同樣壓低聲音回應:“也只能如此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對龐軒提議的認可。
原來,長溝胡同內藏有一處閑置的宅邸,平日里僅有一位年邁的老者代為看守,非到萬不得已,輕易不動用。但今時不同往日,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他們不得不啟用這個隱秘的避難所,作為眾人臨時的庇護之地。
“唉,在這大都城想揪出那兇手,簡直是海底撈月,難上加難啊。”韓冰輕嘆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龐軒聞言,聲音低沉卻充滿憤慨地接口道:“水神教,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盡是些藏頭露尾的膽小鬼,專做些見不得光的勾當!若非那孫賊作祟,乾軍怎能輕易突破關隘,水神教又怎會趁機膨脹,收納了數十萬之眾的信徒!”
韓冰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壓低聲音勸慰道:“老伙計,如今發這些牢騷又有何用?起初你還不愿相信,可時至今日,難道你還沒看清大局嗎?大燕的氣數已盡,我們當初忍辱負重,潛伏于津門,滿心期待著燕軍北征能夠扭轉乾坤,但……”
“唉,你瞧瞧,那些趨炎附勢、隨風轉舵之徒,如今一個個都爬上了乾朝的高位,成了朝廷的重臣。而我們,懷揣著滿腔忠義,卻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過街老鼠!”龐軒越說越激動,眼中閃爍著不甘的光芒。
“邵大人這棵參天大樹一旦傾倒,我們這些依附于他的小人物,便得另尋靠山了。”韓冰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苦澀。
“不,我們必須全力守護這棵樹,不能讓它倒下。”龐軒堅定地說道,語氣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心。
“唉……天意難違,人事如夢,我們又豈能左右?”韓冰搖頭嘆息,神色復雜。
“都是這個不爭氣的邵詠,拖累了我們所有人。”龐軒的話語中滿是對邵詠的失望與埋怨。
幾名士兵恰好巡邏到此處,瞥見他們倆正低頭竊語,神色詭譎,似乎滿腹牢騷。隨即,他們厲聲喝道:“喂!你們倆在那兒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呢?”
“哎喲,幾位軍爺。”韓冰故作惶恐,多年的喬裝早已習慣了這個商販的角色,輕車駕熟地說道:“俺們不過是前來此地做些小本買賣的小販。這不,才剛開始擺攤,就趕上了戒嚴。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全指著咱們賣點貨物,換些米面粗鹽回去呢。家里正等著米下鍋呢。哎……軍爺,若您喜歡吃甜食,不妨拿幾塊嘗嘗!這麥芽糖可香得很咧!”
乾軍士兵聞言,狐疑地盯著他們兩人的貨物審視了一番,左瞧右看,所幸并未發現異樣,便不耐煩地嚷道:“趕緊把這些貨物拉走,現在街上戒嚴。你們在這兒賣東西,若再不走,便是自討苦吃。下次再被人撞見,不僅貨物會被盡數沒收,還得讓你們吃上幾天牢飯!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