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衿心頭涌上一股暖流,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臉頰微微泛紅。“這點還用你提醒?少在那里裝模作樣地說這些。”她輕輕啐了一聲,嘴上雖如此說,心中卻暖洋洋的。
因余樂雙手無力,內力盡失,面對高墻無法攀爬,夏侯衿只能再次將他攬入懷中,輕輕一縱便躍了上去。每一次肌膚相親,都讓她心緒雜亂,窘迫異常。余樂從側面望著她臉上那不自然又強裝鎮定的表情,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
被夏侯衿從皇宮中挾持出來,對余樂而言,竟成了十分享受的奇妙旅程。
……
大約半個時辰后,略過無數宅院和胡同街道,梵錦茶樓的輪廓已然映入眼簾。夏侯衿動作嫻熟地抱起余樂,輕巧地翻過那堵后墻,嘴里同時發出“啾啾啾”的暗號。
從一個幽暗的角落里走出一個人影:“衿兒,你怎么出宮了?這個人是誰?”
夏侯衿壓低聲音說道:“哥哥,事情已經敗露,乾朝皇帝已經知曉了我的身份,我不得不逃出來。但我把他帶來了,交由你處置。”
“你怎么如此粗心大意?”夏侯青怒聲道:“這下可好,所有的計劃都因你而被打亂了!”
“你不是一直想找余樂報仇嗎?我把人都給你帶來了。”面對哥哥劈頭蓋臉的責備,夏侯衿心中掠過一絲不悅,語氣中帶著些許委屈。
“余樂?”夏侯青身形一躍,宛若蒼鷹展翼,瞬息間便至余樂身旁,細細審視之下,確認無誤,這正是他朝思暮想要除之后快的冤家對頭。他不禁放聲大笑,聲音中帶著幾分得意與嘲諷:“余樂啊余樂,真想不到,你竟然如此輕易地落入了我夏侯青的手中。看來你所謂的督軍統領之位,也不過如此,乾朝朝中,果真是人才凋零啊!”
余樂對于生死,早已超然物外。自皇宮至梵錦茶樓的一路顛簸中,他已洞悉夏侯衿是個純真無邪的少女,與她那狡詐多端的兄長夏侯青截然不同。夏侯青定是幕后黑手,誘使夏侯衿潛入皇宮,圖謀不軌。于是,余樂嘴角勾起一抹譏誚,反唇相譏:“青面郎君,我余樂落入你手,全憑你妹妹的本事,與你又有何干?若真刀真槍地對決,十個夏侯青也未必是我余樂的對手!”
“你——”夏侯青一時氣急,怒目圓睜,咆哮道:“無知小兒,只會呈口舌之快。待會兒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言罷,他如同老鷹抓小雞一樣,輕而易舉地將余樂拎起,大步流星向密室走去。
夏侯衿目睹原本氣宇軒昂的余樂此刻猶如待宰羔羊,如此狼狽之相,心中莫名感到一絲內疚。
余樂雖也感覺一絲害怕,卻也深知恐懼無用,唯有讓對方心生忌憚,有了投鼠忌器之心,方能保全自身。于是,他強作鎮定,以言語相脅:“你可知道京城已全面戒嚴?不出片刻,我的手下必將搜查到這梵錦茶樓。”
“有你在手,我夏侯青何懼之有?”夏侯青歷經過無數生死,絲毫不為余樂的威脅所動。
余樂面色不改,嘿嘿冷笑:“你親自策劃暗殺托特爾部和親使團,意圖破壞兩國聯姻,其真正目的,無非是想挑起兩國戰火,坐收漁人之利。你可曾考慮過,一旦戰事爆發,多少無辜生靈將因此喪命,家庭破碎,流離失所?國家動蕩,百姓連溫飽尚且難求,而你,卻借此機會大肆宣揚水神教,妄稱幫助那些流離失所、失去生計的人們脫離苦海,企圖借此擴張勢力,讓這些人為你所用。你的最終目的,就是建立一個龐大的帝國,自己稱帝,可對?”余樂這番話,字字鏗鏘,意在讓夏侯衿親耳聽見其兄的真實圖謀,將其陰謀暴露無遺。
夏侯青面色陰冷,冷聲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你知曉又如何?像你這種只會搖尾乞憐、胸無點墨之輩,終究……我夏侯青行事,何須向爾等螻蟻解釋?這世間萬物,強者為尊,我所做一切,皆是為了追求那至高無上的力量,讓水神教的光輝照耀整個大陸。犧牲?那不過是弱者的哀鳴罷了。歷史向來是由勝利者書寫,當我站在權力的巔峰,世人只會歌頌我的英明與偉大,誰會去在意那些微不足道的犧牲?至于你,余樂,自以為聰明,實則愚昧至極。你以為揭露了我的計劃就能阻止什么嗎?太天真了!兩國交戰,乃是天命所歸,我水神教順應天意,必將在這場亂世中崛起,而你,還有你那可憐的國家,都將成為我成就霸業的墊腳石。”
夏侯衿心中猛然一顫,這是她首次從余樂口中得知哥哥的宏偉藍圖竟是建立在無數百姓的痛苦之上,與父親所倡導的水神教教義背道而馳,簡直是天壤之別!
余樂的笑聲響起,充滿了諷刺意味:“我可沒你那份野心勃勃。我只知道,誰能為百姓謀福祉,我便站在誰的一邊。”
夏侯衿聽見余樂的話,臉色更加復雜,內心痛苦地掙扎著。她從未想過,自己的兄長竟會有如此野心,更未料到余樂會如此直言不諱地揭露一切。在這一刻,她仿佛站在了命運的十字路口,一邊是親情的牽絆,另一邊是對和平與正義的渴望。
“哥哥。”夏侯衿終于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爹爹曾教導我,要以天下蒼生為重,為何如今你卻走上了這條不歸路?難道,權力與欲望真的能吞噬一切嗎?”
夏侯青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但很快被決絕所取代。“衿兒,你不懂,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的復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保護爹爹所創的水神教!我要讓水神教在我手中達到巔峰。你只需站在我這邊,其他的,不必多問。”
“桀桀桀桀……”,一陣陰冷如地獄深淵的笑聲驟然在圍墻上響起,劃破了夜的寂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