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的喧囂在夜幕的降臨下漸漸歸于平靜,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萬物皆沉入夢鄉。周圍的篝火逐漸黯淡,只剩下星星點點的火光,在夜風中搖曳,如同遠古的星辰,在黑暗中閃爍著微弱而神秘的光芒。這些零星火堆,像是夜的守望者,靜靜地守候著這片沉睡的土地。
月光如水,輕輕灑在驛館的青石板路上,給古老的建筑披上了一層銀白的輕紗。夜風拂過,帶來一絲絲涼意,也帶走了白日的塵囂與疲憊。驛站內,士兵們橫七豎八地倒在篝火旁,他們的呼嚕聲此起彼伏,如同低沉的樂章,在寧靜的夜空中回蕩。
在這片寧靜祥和的夜幕之下,驛站的一個獨立小院中燈火輝煌。錢元昭獨坐于窗前,目光穿越夜色,而思緒卻如同洶涌的波濤,難以平息。和親的重擔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在這寧靜的夜晚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哎……”錢元昭長嘆一聲,憂心忡忡。他的憂慮并非空穴來風,想當年身為太子,受制于父皇的威嚴之下,未能廣泛結交朝臣,根基淺薄,支持者寥寥,使得他與鄭錦共同規劃的宏圖大業難以施展。明日即將抵達大都,直面乾朝皇帝,他深知此行有求于人,心中不禁犯難:如何在求人之時保持尊嚴與氣度?能否有幸得見皇帝一面,私下相談?皇帝是否會伸出援手,助他征伐建州?即便皇帝同意出兵,他又如何確保自己能夠順利登基,并且在勝利后讓軍隊撤回白沙河北岸,不留下任何隱患?
這些問題如同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他的胸口,讓他幾乎窒息。
與此同時,一個黑影如同夜色中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潛伏在驛站屋頂,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緊緊鎖定著錢元昭的房間。他身披夜行衣,黑紗蒙面,僅露出一雙寒光閃爍的眼睛,宛如從地獄歸來的使者。
他緊貼墻壁,借著夜色的掩護,如同鬼魅般緩緩向錢元昭的房間逼近。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謹慎,生怕發出絲毫聲響,驚擾了屋檐下警惕的守衛。
夜色漸濃,驛站內的喧囂早已歸于平靜,只剩下士兵們此起彼伏的鼾聲與遠處偶爾傳來的夜鳥啼鳴,為這寂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詭異的色彩。黑衣人匍匐前行,一點一點接近那扇映出錢元昭身影的窗戶,緊張得喉嚨發干,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刺殺必須成功,也必須全身而退,否則一切都將化為泡影。他還期待著與清河公主宇文順蘭共度余生,享受與美人兒兩鬢廝磨的快樂。
他緊握弓箭,手指緩緩搭上羽箭,準備在這寂靜的夜晚,發出那致命的一擊。
正當那黑衣人拉滿弓弦,箭頭如死神的凝視,鎖定在房間內渾然不覺的錢元昭身上,準備射出那足以決定無數人命運的一箭時,一陣微風悄然拂過,帶來一絲不祥的預兆。緊接著,一個身影如同暗夜中的魅影,從陰影中猛然躍出,正是夏侯青。
夏侯青仿佛能洞察十丈之內的任何細微動靜,他早已敏銳地察覺到驛站內潛藏的異樣氣息,只是未曾料到,竟有人膽敢在這守衛森嚴之地,對那位尊貴的公子下手。他的身形快若驚鴻,幾乎在刺客手指即將松開弓弦的瞬間,已暴喝一聲,聲震屋瓦:“何人膽敢在此行刺!”同時,他一掌隔空劈出,掌風凌厲,竟使那已離弦之箭猛然偏離軌跡,嗖的一聲,擦著錢元昭的耳畔呼嘯而過,最終深深嵌入床榻之中,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刺客心中大驚,他雖歷經沙場,斬殺過無數敵軍將領,但面對夏侯青這樣的絕世高手,卻如同稚子面對巨擘,力量與速度的差距讓他瞬間失去了先機。他心中暗叫不妙,身形一轉,企圖趁著夜色逃脫。
與此同時,驛站的守衛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醒,紛紛朝著夏侯青與刺客的方向沖去。屋內的錢元昭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驚叫一聲。
夏侯青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面對圍攏上來的守衛們,他顯得從容不迫。他手指向那越來越遠,身影已漸漸融入黑暗中的刺客,沉聲道:“是我救了他,你們真正要追的,是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