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掙扎著爬到城垛邊緣、幾乎只剩一口氣的死士,顫抖著手,將火折子湊近了那三堆巨大的、浸透了火油的柴堆!
“轟!轟!轟!”
三團熾烈到極致的、橘紅中帶著慘白的巨大火球,如同掙脫地獄枷鎖的憤怒巨神,狂暴地撕裂了沉沉的漆黑夜幕,悍然沖破了傾盆的雨簾,在烏蒙西門巍峨的城樓上,沖天而起!?
火光中,張奎如同浴血的魔神,拄著殘破的環首刀,左臂和肩膀詭異扭曲著,右腿被長矛貫穿,渾身沒有一寸完好的皮膚。他布滿血污的臉上,肌肉因極致的痛苦和瘋狂而扭曲,唯有一雙赤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城外無邊的黑暗,閃爍著最后的、近乎燃燒的意志。
城外,一直屏息凝視的余樂,在看到那三堆烈焰騰空的瞬間,眼中爆發出狂喜與殺戮交織的光芒!他猛地抽出金陽劍,直指烏蒙城那在火光中若隱若現的猙獰輪廓:
“烽火已燃!城門將開!大乾的兒郎們——隨本帥踏平烏蒙!殺!!!”
“殺——!!!”
兩萬名早已按捺不住的如狼似虎般的乾軍精銳,如同壓抑萬載的火山轟然噴發!驚天動地的咆哮匯聚成毀滅的聲浪!無數火把瞬間點燃,連成一片焚天怒海!黑色的鋼鐵洪流挾裹著碾碎一切的氣勢,如同狂怒的海嘯,向著烏蒙西門瘋狂席卷而去!
大地在鐵蹄和腳步下震顫!雨幕被鋼鐵的洪流撕裂!烏蒙城墻上,剛剛被烽火驚醒的守軍,看到了讓他們魂飛魄散的一幕——無邊無際的黑潮,正挾裹著雷霆萬鈞之勢,碾碎一切阻擋,向著西門狂飆突進!
……
西門城樓上,張奎和殘余的死士已是強弩之末。千斤閘的絞盤被他們奮力轉動了數圈,沉重的鐵閘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艱難地升起了一人多高的縫隙!這縫隙,即是生路,亦是黃泉!
越來越多的守軍涌上城頭,箭矢如飛蝗般射下。死士們一個接一個倒下,用身體堵在絞盤前,用自己的生命延緩千斤閘落下的速度。張奎渾身浴血,如同血人,右腿被一支勁弩射穿,跪倒在地。他死死頂著絞盤,環首刀早已卷刃折斷,他揮舞著半截斷刀,嘶吼著劈砍靠近的敵人,狀若瘋魔。
“頂住!頂住!大將軍……大將軍就要到了!!”他的嘶喊混雜著血沫,在風雨和廝殺聲中顯得如此微弱,卻又如此堅定。
沈達的身影終于出現在城樓另一端!這位云州梟雄面色鐵青,眼中閃爍著驚怒與難以置信。他萬萬沒想到,張奎竟然背叛了自己,背叛了大燕,勾結乾軍,調轉刀口砍向自己的胞澤!
“放千斤閘!給我砸死”沈達的咆哮充滿了氣急敗壞。他身邊的親衛精銳立刻撲向絞盤,企圖奪回控制權。
“休想!!!”張奎目眥欲裂,竟然猛地將手中斷刀擲出,逼退一人,隨即整個人如同受傷的猛虎,合身撲向沖在最前面的沈達親衛隊長!兩人滾倒在地,在泥濘和血泊中瘋狂廝打撕咬!
就在千斤閘在內外力量角逐下劇烈顫抖,隨時可能轟然落下之際!
城外,沖在最前的重裝騎兵先鋒,如同鋼鐵的矛頭,已經狠狠撞在了剛剛升起不到一人高的西門千斤閘下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