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不許冒險!”余樂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不能因為玲瓏身陷囹圄,再搭上你們!不要再說了,我決定……自己孤身深入狼穴,救出玲瓏!”
眾人愕然。
墨蓮剛想開口,卻被宇文順怡一把拉住。宇文順怡太了解余樂的性格,一旦決定,再勸也無用!
何況,余樂說的也不無道理。
為了救玲瓏,搭上這么多人,于事無補。
余樂走到船舷邊,目光穿透浩瀚的海面,投向離島方向。
“張茂……”余樂低聲自語,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血腥氣,“你要錢?好,我給你!你要我孤身赴約?好,我去!你要看我的慌亂?我也讓你看!”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極致的弧度,如同地獄的冷笑。
“三十萬兩,本督應了!時間……后日午時!”
“還有!告訴張茂,條件是他必須確保孟玲瓏毫發無傷,出現在交易地點!若她少了一根頭發,或者交易時見不到她本人……”
“他將得不到銀子,更要受到大乾水師的追殺,不死不休!”
已經是第三天了,耳邊充斥著海浪的“嘩嘩”聲,余樂又回想起當年自己被乾人抓到平島的經歷。
這葉單舟隨風飄蕩,宛若一張樹葉。
海風帶著深入骨髓的咸腥和礁石特有的陰濕寒氣,吹拂著余樂單薄的青色道袍,袍角獵獵作響。
他卓立于一葉狹長到幾乎容不下第二人的破舊舢板前端,如同釘在船頭的一枚釘子,任憑波濤起伏將小舟拋起又落下,身形卻穩如千年礁石,紋絲不動。
懷中,厚厚一疊用油布嚴密包裹的三十萬兩通兌銀票,隔著衣物傳來冰冷的觸感,宛如一塊沉重的寒冰緊貼著心口。
這艘簡陋的舢板,便是海盜派來接他的“船”。
劃船的只有一個海盜,是個四十歲上下、皮膚黝黑粗糙如砂紙的老海狗,臉上刻滿了風浪和刀疤留下的痕跡,一雙渾濁的眼睛偶爾抬起瞥向余樂時,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畏懼。
他自稱叫“老馬”,沉默寡言,肌肉虬結的手臂有節奏地劃動著船槳,發出單調的“吱呀——嘩啦——”聲。
海水在不安地涌動著,形成一個個不易察覺的漩渦,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海腥味和某種腐朽的氣息。一面破舊不堪、幾乎朽爛的漁網,無力地掛在入口處一塊突兀的礁石上,在風中微微晃動,如同招魂的幡。
小船緩緩駛入這片壓抑的空間,速度慢了下來。
“這里就是破網灣?”余樂打破了持續三天的沉默,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海風的嗚咽和槳聲,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穿透力。
老馬劃槳的手微微一頓,渾濁的眼珠轉動了一下,甕聲甕氣地回答:“是,總督大人。”
他的稱呼帶著一絲生硬。
“張爺定的地方。”
“張茂,對這片海很熟?”余樂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掃視著兩側犬牙交錯、危機四伏的礁石和崖壁上那些天然的伏擊點。
老馬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離島方圓幾百里的海圖,都在張爺腦子里刻著。這片鯊齒礁,更是他的后花園,閉著眼睛都能開船。”語氣中帶著一種底層嘍啰對首領本能般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