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更加猛烈,刮得他們的衣襟獵獵作響。
“你的水師毀了。”余樂說道。
夏侯青緊閉的嘴唇微微一動,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
余樂猛地抬起了手臂,如同出鞘的利劍,堅定地指向船廠方向!
“你看那邊!”
余樂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穿透歷史的威嚴,“看清楚!那才是真正能劈波斬浪、定鼎海疆的力量!看看大乾水師的脊梁!”
仿佛為了呼應他的宣告,那層朦朧的海霧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著,緩緩向兩側分開!
一艘前所未見的巨艦,帶著碾碎一切的磅礴氣勢,如同從神話中駛出的海上雄城,破開浪濤,闖入所有人的視野!
它的龐大令人窒息!
高聳如云的桅桿密密麻麻地豎著,如同一根根長矛!
陽光刺破云層,灑在那些厚重的、飽經桐油浸透的巨幅硬帆上,反射出古銅般厚重堅韌的光澤。
船體本身龐大得如同一座移動的島嶼,堅固的柚木船身線條流暢而雄渾。
船樓和側舷如同巨獸獠牙般林立的炮門!
雖然相隔甚遠,但那密密麻麻、黑洞洞的炮口,即便隔著距離也能感受到其中醞釀的毀滅風暴!
這絕不是水神教那些單薄小艇或者南燕水師引以為傲的主力炮艦能夠比擬的龐然大物!
“看到了嗎?那就是我的船!扶桑人那些看似強大的炮艦在它面前,不過是漂蕩在海上的幾片朽木!看看這船身!任憑你沖撞、火攻,也難以撼動其分毫!看看這些炮口!”余樂指向那些密密麻麻的黑洞,“比紅衣大炮還大,能將十幾里開外的礁石島,連同上面的工事,轟成漫天木屑與碎石!”
夏侯青的目光,被那艘象征著真正海上霸權的巨艦死死攥住。
他的瞳孔因極致的震撼而驟然收縮,失血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喉嚨里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嗬……”聲。
他的東進之夢、他視為基業的水神艦隊,顯得何其渺小,何其脆弱!
一股冰冷的、徹底的絕望,如同腳下的海水般,瞬間淹沒了他。那不是面對鋼鐵的無力,而是面對著同樣材料、卻根本無法企及的高度與龐然偉力時,源自靈魂深處的崩塌。
夏侯青猛地抬手,指向那片浩渺無盡的深藍,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迸出:
“青木——正雄!!!”
這一聲怒吼,如同受傷猛虎的咆哮,震得空氣都在顫抖!
“此仇!不共戴天!!!”
他豁然轉身,布滿血絲的眼眸如同地獄之門,掃過所有聞訊趕來、震驚無比的津門水師將士,聲音陡然拔高到一個極限,撕裂了清晨的寧靜,每一個音節都浸透著血與火的誓言:“我在此立誓——”
“必取其頭顱!懸于桅桿!”
“必焚其王庭!踏為焦土!”
“必屠其武士!血債血償!”
“必亡其國祚!永絕后患!!”
他的聲音如同雷霆,在港口上空炸響、回蕩,帶著一種毀滅一切的瘋狂意志。
“夏侯兄,”余樂的聲音低沉下來,每一個字都敲打在對方的心坎上,“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要找扶桑人報仇!血債血償!為昨夜死在你眼前的弟兄,為被焚毀的艦隊,為這份刻骨銘心的恥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