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化雨,冰消雪融。
2007年的第一場雨,來的比去年更晚一些,直到四月末才落了下來。
下雨的這天,剛好是關帥的生日。
牛毛細雨,綿綿灑灑,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春泥特有的味道。
塔山公墓一角,陸濤、關磊二人站在一座空墓前方,小心翼翼的將關帥的遺物放入墓穴。
隨著工人上前,關磊打開白酒,向墓穴前倒了半瓶:“哥,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跟濤哥接你回家了!”
陸濤撐著雨傘,沉默無言的點燃三支煙,擺在墓前。
工人將墓穴封頂,對陸濤兩人低聲道:“小伙子,麻煩你們讓一下,我們該立碑了!”
陸濤看著被雨澆滅的香煙,丟掉了手里的雨傘,接過了工人手里捆著墓碑的繩子:“這孫子小心眼,這是生氣了!這碑,我親自給他立!”
“轟隆!”
在陸濤接過繩子的瞬間,驚雷驟起,春雨竟然十分巧合的停了下來,讓他順利點燃了香爐中的一注清香。
……
半小時后,陸濤跟關磊步行下山,在車邊等候的金銳和彬彬,動作麻利的幫兩人打開車門,讓他們坐進了虎頭奔的后排。
虎頭奔是代號w140的第七代奔馳s600,這車放在九十年代,絕對是飛機中的戰斗機,堪比當今的勞斯萊斯。
但如今這輛車的車輛的車齡已經十四年了,早已不復往日風光,逐漸淪為被時代拋棄的產物。
除了一些搞收藏的發燒友,幾乎已經沒人開這臺車了。
陸濤這車不是買的,而是抵賬頂回來的。
做建筑行業就是這樣,開發商遇見沒錢結款,或者想要耍無賴的時候,往往會購買這些破車抵貨款,價值往往要高出幾倍,甚至十幾倍以上。
車收了,肯定是賠錢,如果不收,連這輛破車都落不下,債務將會被無休止的拖欠。
趙家沙場最近一直在給沈北的一個建筑工地送沙子,趙泰最初得知對方要用這輛破車頂二十萬貨款,當場就急了,要去跟對方理論,最后硬是被陸濤給壓了回來。
他心里清楚,對方頂給他這輛車,并不是結不起賬,而是負責項目的領導在吃回扣,指名道姓的在讓他們交好處費。
這些道理初入江湖的趙泰可以不懂,但他心里必須有數。
在監獄里,陸濤沒少接觸貪污犯和經濟犯,也時常跟他們聊天,明白做生意不比混江湖,生意想要做的長久,那有些惡心人的事,必須要咽下去。
金銳等陸濤上車后,將車輛啟動,順著后視鏡看了他一眼:“濤哥,咱們去哪啊?”
“今天順發地產的莊總過生日,地點選在了普云樓,過去隨個禮!”
陸濤說完地址,將話題轉到了身邊的關磊身上:“給你哥立完衣冠冢,我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但還有件事想要跟你聊聊。”
關磊笑呵呵的遞過去了一支煙:“你跟我還這么客氣干什么?有什么話,你直接說唄。”
陸濤將車窗微微降下一道縫隙,嗅著雨后清新的味道開口:“目前東陵和沈北的砂石市場,咱們已經拿下來了,不算趙家的股份,僅憑分成也能賺不少,我的想法是,你退出趙家沙場,自己去做點其他生意,以后年底等著分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