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剛接到交警隊的電話之后,連車都沒開,便在第一時間打車前往了交警隊。
當晚這起交通事故雖然后果嚴重,但案情清晰。
劉響因為酒后駕車占主要責任,渣土車司機因為禁行時段進城,占次要責任,并且對于責任劃分沒有異議,已經辦理取保候審,限制活動區域。
對于交警的一番話,佟剛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渾渾噩噩的趕到殯儀館,看著跪在尸體邊痛哭流涕的父母,他腦海中一片空白。
佟家貧寒,在佟剛記事起,父母便整天為了生活疲于奔波,對他們兄弟采取的也是棍棒教育。
八十年代,父母對于孩子的照料遠不如現在這么精細,佟剛雖然只比佟劍大了四歲,卻充當了半個父親的角色。
在佟剛的記憶中,弟弟還始終是那個鼻涕拉瞎,像是個跟屁蟲一樣,整天哭著喊著讓自己給他買糖吃的小兔崽子。
直到看見弟弟躺在那里的尸體,佟剛才意識到,如今早已不是1987,而是2007了。
那個在他眼里長不大的孩子,更是在不知不覺中長大成人,由那個受自己照顧的小孩,變成了可以照顧自己的男人。
煙一支接一支的抽,并不會安慰人的佟剛,看見父母哭的快要背過氣去,心疼的話到了嘴邊,卻又變了味道:“人都死了,你們哭還能把他哭活嗎?別嚎了,嚎的人心煩!”
佟母淚眼婆娑的抱住了佟剛:“大剛!大剛!以后你可得好好的!你弟弟沒了,咱們家只剩下你了!”
佟剛看著做了一輩子小人物的父母,眼中透出的惶恐與無助,心里發堵的開口:“行了,這事你們別管了,我處理!走吧,我先送你們回家!”
殯儀館外,陸濤坐在一輛長安奔奔車內,臉上帶著口罩,目光深邃的盯著出口方向,正在與關磊通話:“你們那邊怎么樣,沒問題吧?”
“后門一切正常,沒有人出來!”
關磊不放心的問道:“哥,你一個人在前門,這能靠譜嗎?”
陸濤語氣平穩的回應道:“陳金發對我說,佟剛是打車離開的,晚上這個時段,殯儀館沒有拉活的,我裝成黑車司機把他帶走,你們在后面跟著我,如果我失手了,你們再動。”
關磊依然還是不放心:“哥,要么這事我來辦吧!”
陸濤并未接茬:“無須討論,掛了。”
大約十分鐘后,殯儀館的門被推開,佟剛和交警隊的兩名警察一同出門,對父母說道:“你們先坐警察的車走,到了街里繁華的路段,打車回家,我在這邊辦手續。”
佟母的眼睛已經哭腫了:“大剛,咱們把小劍的尸體接回去,為啥還得等啊?人都沒了,讓他回家還不行嗎?”
“行了,大剛這不是在辦手續嘛!別給他添亂,走了!”
佟父拍了拍佟剛的胳膊:“你是長子,是家里的頂梁柱,你弟弟的最后一程,你多費心。”
佟剛吸了口氣:“爸,他是我親弟弟。”
“你弟弟,命苦啊!”
佟父強忍著眼淚,登上了警車。
陸濤見警車遠去,正準備把車啟動,忽然有三輛私家車遠遠駛來,停在了殯儀館門前。
車門敞開后,大牙、小竹和其余十多個小青年,紛紛穿著一襲黑衣站到了車下:“剛哥。”
佟剛看見來人,頗為意外:“你們怎么過來了?”
小竹嘆了口氣:“我們都是跟劍哥混的,他生前對我們不錯,現在人沒了,我們想來送他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