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隨即遠去。而他們剛走不久,一顆炮彈就從天而降,準確地落在了“有叛軍活動跡象”的公寓廢墟上。
整棟公寓樓隨之徹底垮塌。
……
凌晨,廣播站附近街道。
艾斯瑪拖著疲憊的身軀,背著一個背包走了回來。
她的播音員丈夫,馬利克,因為腿腳不便,只能拄拐活動。在炮彈炸塌了一部分廣播站的樓梯后,馬利克現在連自己下樓都做不到了,只能被困在廣播站的三樓。
不過好在,殘留的播音設備也正在三樓,這下馬利克曾經的夢想也被實現了,他可以永遠都不離開工作了。
但總之,偌大的廣播站只有馬利克和艾斯瑪兩人活動,馬利克無法下樓,自然也就只能由艾斯瑪每晚外出,搜刮資源,收集新聞。
今夜也是一樣,艾斯瑪從外面回來,背著不多不少的物資,聽著每況愈下的情報。
政府軍與維希尼軍的交鋒愈演愈烈,波及甚廣的同時,原本偶爾會有一次的人道主義物資空投也受到影響,許久不曾再見。
而這造成的影響就是,城內難民們過得越發艱難,黑市上物資價格瘋漲,土匪強盜數量激增。除去軍隊交火外,柏格倫還迎來了一波犯罪潮。
在如今局勢下,就算是老練的拾荒者在夜里外出都要格外小心,因為你不知道什么時候,可能就會有子彈從背后射來,打斷你的脊椎,然后一群人摸走你身上全部有價值的東西。
正如李游之前回別墅時聽見馬可說的,過去他對抗火災,拯救人命,曾以為自己早已見識過地獄。但現在,在柏格倫,你曾經的鄰居可能會為了你手上的半個過期罐頭而對你痛下毒手,這才是真正的人間地獄。
艾斯瑪雖然疲憊,但仍然保持著警惕,避開可能會暴露自己的街道和空地,更是留意著有沒有人跟在身后。
她是馬利克妻子的事并不是太大的秘密,城里許多人都認識她。
其中大部分人對她和馬利克心存感激,但也有不滿他們行為,認為他們的做法給其他人帶來了危險的利己主義者。
更有甚者,民眾中還有人投靠了政府軍,成為了他們在難民間的眼線。
所以為了不把災禍帶回廣播站,不讓馬利克出事,艾斯瑪一直都很小心。
只是,提到眼線,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的老朋友,面包房的諾瓦克,也即是廣播里提到的,政府軍的線人。
是的,艾斯瑪知道是誰向政府軍告密,但是沒有把這個人的身份告訴自己的丈夫。
要說為何…
前幾夜的記憶在艾斯瑪腦海中閃回。
“…我很抱歉,我因為這個也痛恨自己。”諾瓦克痛哭流涕,“但是只有這樣,我才能養活我的兒子。”
“自從他媽媽維琳娜走了之后,我一個人就承受了太大的壓力,我別無選擇。”
當時的艾斯瑪痛斥:“就算這樣,那些被你通報的無辜民眾呢?他們難道就沒有家人孩子嗎!”
“…求你了,艾斯瑪,我只通報了那些最惡劣的民眾,還有那些注定不能在戰爭中生存的人。”
諾瓦克苦苦哀求,“我從未對軍隊說過是誰在電臺廣播,他們是非常想知道真相的。看在多年朋友和這件事的份上,不要告訴馬利克,我也不想通報你們。”
艾斯瑪不記得自己是怎么走出諾瓦克的面包房的,但是最后,那天晚上當她回到家中的時候,還是選擇了隱瞞諾瓦克的身份,只告訴馬利克民眾中有告密者這件事。
這不是為了諾瓦克,全都是為了他那年幼的兒子。但直到現在,艾斯瑪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