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方才說...酒色鹿?\"
\"啊對!我突然想起老家有頭靈鹿特別能喝!\"許知易抹了把冷汗,抬腳就往臺階上沖,\"咱們快走吧,別讓陛下等急了!\"
剪清秋望著他同手同腳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腰間鸞刀。女帝今晨特意囑咐要留意許大人入宮時的反應,如今看來...果然病得不輕。
卯時三刻,晨霧未散。
金鑾殿三十六盞蟠龍宮燈次第亮起,將青玉磚映得如同碧波。
許知易跟著剪清秋踏入金鑾殿時,正聽見戶部尚書范琛捏著嗓子說:\"......五姓八宗畢竟是修行界名門,若在夜宴上失了體面......\"
引起一眾大臣點頭響應,顯然,他們有人提前收到消息,知道陛下此次朝會的真正目標。
\"許知易到——\"
唱名聲中,許知易施施然走到御階前。滿朝文武齊刷刷轉頭,目光灼得他后背發燙。
曹德庸突然出列,蟒袍上的仙鶴補子抖得活像要飛走:\"老臣聽聞許大人前日斬了林羨仙,當真是少年英......\"
\"不過是宰了條亂咬人的狗。\"許知易輕笑道,還故意朝曹德庸擠眉弄眼,噙著笑意,跟著剪清秋指引,來到指定位置落座。
一扇鎏金屏風后,許知易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撫著袖中酣睡的小黑蛇。這小家伙鱗片上沾著御書房的紫檀香,尾巴尖還勾著半塊沒吃完的杏仁酥——想來女帝批奏折時沒少縱著它搗亂。
\"陛下駕到——\"
九重玉階下,曹德庸蟒袍微動,將袖中鎏金拜帖往里掖了半分。那帖子邊角印著五瓣梅紋,正是其背后主子五姓八宗的暗記。
許知易瞇起眼,見戶部尚書范琛的官靴正不著痕跡地碾過曹德庸袍角,兩人在女帝冕旒垂珠掃過的瞬間,已交換了七八個眼色。
\"今日朝會,朕欲頒兩道旨意。\"女帝執起龍案上冰裂紋茶盞,盞中九霄玉露蒸騰的霧氣模糊了眉眼,\"其一,三圣學府增設'天命院',九位天命者皆可入閣修習;其二,三日后太液池設夜宴,邀五姓八宗年輕俊杰與學府新生切磋道法。\"
殿內響起整齊的抽氣聲。
\"陛下圣明。\"曹德庸出列時官袍紋絲不亂,仿佛方才的失態從未發生,\"只是五姓八宗諸位長老正在閉關,三日內怕是……\"
\"曹卿多慮了。\"女帝截斷話頭,指尖輕點龍案上攤開的《漕運紀要》,\"昨日李家飛舟過潼關時,可是日夜兼程三千里。\"她忽然輕笑,冕旒垂珠撞出碎玉聲,\"說來也巧,那飛舟上載著三百壇青州老窖,倒與范卿上月壽宴上的酒水頗為相似。\"
范琛身軀驟然繃緊,袖微微瞇起眼眸,他上月確以祝壽之名宴請五姓八宗特使,卻不想連酒壇樣式都被女帝摸清。
工部尚書李巖突然出列,玉笏高舉過頭:\"臣請調兩千禁軍護衛太液池,以護陛下周全。\"
\"李卿過憂了。\"女帝執起朱筆在奏折上勾畫,腕間纏著的雪貂尾巴慵懶垂落,\"三圣學府新建的'天罡陣'正缺試陣之人,若有人敢在夜宴造次……\"筆鋒陡然凌厲,在青州輿圖上劈開一道朱砂裂痕,\"便請諸君觀陣。\"
許知易袖中小黑蛇忽然昂首,金瞳鎖定李巖頸間——那里有道淡紅勒痕,與五姓八宗刑堂的赤蛟鞭紋如出一轍。
他屈指輕叩蛇頭,小家伙悻悻鉆回袖中,尾巴尖卻故意掃過曹德庸官袍下擺。
\"陛下。\"曹德庸突然撩袍跪地,姿態恭順如最忠心的老臣,\"老臣聽聞五姓八宗近日在青州廣納門徒,若借夜宴之機……\"
\"曹尚書消息倒是靈通。\"女帝忽然擲出本泛黃賬冊,正落在他膝前三寸,\"不過比起關心青州,不如先看看河西鹽運的虧空——上月少了的十二船官鹽,曹卿可知進了哪家私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