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許知易只是神色淡漠地搖了搖頭,隨手從身后的尉遲恭手中接過一部厚厚的卷宗,徑直扔在面前的桌案之上,語氣冰冷而決絕:
“藺副統領,勞煩你念給他聽聽。”
藺左相撿起卷宗,隨意掃視一眼,頓時蹙緊眉頭,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承盛六十二年,兩淮總督曹德庸,受太上皇親命,擢升禮部尚書,此后數年,建功卓著,深得太上皇信任,權柄日盛,如日中天。”
“承盛六十五年,曹德庸開始倚仗手中權勢,暗中侵吞國家資財,每年王朝祭祀大典,皆貪墨贓款三分之一,中飽私囊,憑借非法所得資產,結黨營私,勾結朝中一眾貪官污吏,狼狽為奸,共同進諫太上皇,將登仙境徹底壟斷,劃為私人禁臠。”
“通往登仙境的一切必要資源、珍貴功法、稀有傳承,乃至王朝氣運,通通被爾等蛀蟲把持,攫取。”
“但你曹德庸也算足夠狡猾,為避免被人彈劾,惹人猜忌,登仙境的名額,你本人從不沾染,也絕不會賜予任何親眷朋友,而是將這些珍貴名額,暗中兌換成堆積如山的仙寶資源,悄無聲息地收入囊中,轉移至暗處。”
……
“承盛九十一年,南方二十三郡,突遭百年難得一見的滔天大天災,餓殍遍野,民不聊生,朝廷雖緊急下撥巨額賑災款,但你曹德庸卻喪盡天良,不知以何種卑劣手段,竟敢從戶部手中,生生扣出一部分賑災款,公然充入自己腰包,導致天災愈演愈烈,民怨沸騰,最終餓死、病死、凍死者,多達十幾萬之眾,冤魂無數!”
“承盛九十九年……”
……
“陛下登基后第二年,禮部尚書曹德庸,公然串通漠北異族,私下交易國家礦產,倒賣朝廷禁售的珍貴丹藥、精巧機械兵器,甚至喪心病狂地將王朝機密情報,一并打包附贈,賣國求榮,罪大惡極!”
……
“五姓八宗悍然叛亂,曹德庸暗中指使其黨羽,臨南侯葉呈,偷藏叛賊,窩藏逆黨,導致帝京城內亂象叢生,險些釀成滔天大禍!”
……
藺左相的聲音鏗鏘有力,如同雷霆般在天牢內回蕩,一樁樁,一件件,曹德庸罄竹難書的罪行,被清晰地羅列出來,仿若一支支冰冷而鋒利的利箭,狠狠刺穿曹德庸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
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布滿皺紋的臉龐劇烈顫抖,花白的胡須也跟著簌簌發抖,嘴唇更是如同失血般變得蒼白如紙。
“這…這怎么可能……”
曹德庸如同失心瘋般喃喃自語,幾近囈語般,聲音破碎而絕望,“老夫…老夫一生所經歷之事,所作所為,居然…居然都被事無巨細地記錄在案?這…這絕不可能……”
藺左相冷笑一聲,合上卷宗,神情淡漠地解釋道:
“從陛下登基為帝的第一天起,便在暗中組建御廷衛,歷時整整一年,耗費無數人力物力,將你的生平履歷重新徹查。”
藺左相緩緩合上手中卷宗,那動作輕緩而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仿佛是在為曹德庸的政治生涯,蓋棺定論。
“其中自然也包括你身邊的家奴。”
“御廷衛的探子,早已滲透到你的府邸深處,你以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實則你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早就被御廷衛記錄在案,早已落滿了灰塵。”
曹德庸如遭雷擊,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凝固,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劇烈收縮。
呼吸也變得急促而紊亂,胸膛劇烈起伏,仿佛一頭瀕死的困獸。
“你…你口中被策反的家奴…”曹德庸的聲音嘶啞干澀,帶著一絲顫抖,
他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究竟…是誰?!”
藺左相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抬起手,輕輕拍了拍手掌。
清脆的掌聲在空曠陰冷的牢房中回蕩